黑色石板出现的刹那,整个崩塌的立方体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喷涌的混沌祖炁、崩碎的结构碎片、乃至那狂暴的数据流,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唯有那块残破的石板,静静悬浮,散发着亘古、沧桑、以及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错误”气息。它不像是一件死物,更像是一段凝固的、关于宇宙真相的“痛苦记忆”。
“那是……什么?” 刚刚苏醒,尚有些虚弱的轩辕凤舞,凤眸死死盯着石板,她新生的混沌涅盘火竟传来本能的排斥与警惕。
玉玲珑的混沌生息也传来一阵不适的波动,圣心古树虚影微微摇曳,仿佛在抗拒石板的靠近。南宫婉更是脸色煞白,她眼前的因果线在石板出现的瞬间彻底紊乱,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蛛网,纷纷断裂、扭曲,根本无法推演其分毫。
玄一瞳孔收缩,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吸引,一种仿佛找到了失落拼图般的悸动。他眉心的玉扣滚烫无比,与那石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归墟之力蠢蠢欲动。
“根源……清除!”
冰冷的裁决意志,第一次带上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一种绝对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急迫!那原本因玄一言灵而紊乱的裁决之矛瞬间重组,体积暴涨了十倍不止,矛尖凝聚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净化之力,而是呈现出一种“归零”的虚无色彩,锁定的目标,赫然是那块黑色石板!
不,不仅仅是裁决之矛!
混沌乱流被强行撕开,三尊形态各异的巡天者踏空而出!一尊身披星辰铠甲,手持足以劈开星河的巨斧;一尊如同液态水银凝聚,身躯不断变换形态,散发出侵蚀万物的气息;最后一尊,则是一团不断旋转的暗色星云,内部有无数只冰冷的规则之眼睁开。
这阵容,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裁决者显然将这块石板的出现,视作了比玄一这个“变量”更高级别的威胁!
“保护石板!” 玄一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他不知道这石板具体为何物,但那与玉扣的共鸣,以及裁决者如临大敌的反应,都说明此物至关重要,绝不能被销毁!
他率先而动,吞噬了“最初之恶”碎片后变得更加强大、更具侵蚀性的混沌心焰全面爆发,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片滔天黑炎火海,主动迎向那三尊巡天者和恐怖的裁决之矛!
“万法归墟,诸界革新!”
这一次的言出法随,威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融合了一丝“恶之本源”后,他的力量带上了颠覆与终结的特性。黑炎火海过处,巡天者巨斧劈出的星辰轨迹被吞噬消融,液态水银巡天者的侵蚀之力反而被黑炎反向侵蚀、同化,那暗色星云的规则之眼更是被灼烧得纷纷闭合,发出无声的惨叫。
就连那恐怖的“归零”裁决之矛,刺入黑炎火海后,速度也骤然减缓,矛尖的虚无色彩与混沌心焰激烈对冲,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彼此湮灭。
“玲珑,助我!婉儿,干扰它们!凤舞,试着感应那石板!” 玄一以一敌四,压力如山,却依旧冷静地分派任务。他的道心在高压下愈发璀璨,“我道即天”的信念支撑着他与整个系统底层规则对抗。
玉玲珑毫不犹豫,将混沌生息催动到极致,不再局限于治疗与稳定,而是化作无数碧绿晶莹的秩序锁链,缠绕向那三尊巡天者,试图延缓它们的动作,为玄一分担压力。生息之力与巡天者的规则之躯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南宫婉强忍着因果反噬的剧痛,双手如穿花蝴蝶,将那些断裂紊乱的因果线强行聚拢,不再编织罗网,而是化作无数细不可察的“因果之刺”,专攻巡天者与裁决意志连接最薄弱之处。她无法直接伤害它们,却能像蚊子叮咬般,不断干扰其指令的执行效率,让它们的动作出现细微的迟滞和偏差。
轩辕凤舞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新力量的不适,将混沌涅盘火凝聚于双眸,小心翼翼地投向那块黑色石板。
就在她的神念触碰到石板的瞬间——
“轰!”
一幅幅破碎、混乱、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她的识海!
她看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海洋”,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代码”和“规则线条”组成。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创造与秩序光辉的庞大意志(或许是系统的创造者?)正在“海洋”中构建着什么。
突然,一点极致的“黑”从“海洋”最深处渗透出来,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逻辑悖论”或者“无限递归”的具象化。它迅速污染“海洋”,扭曲规则,吞噬秩序……
她看到了无数强大的存在(疑似前代“容器”或逆劫者)前赴后继地冲向那“黑点”,却在触碰的瞬间自身道则崩溃,被同化、扭曲,变成那“黑点”的一部分,或者散落成类似刚才被玄一吞噬的“碎片”……
她看到了那模糊的创造意志似乎做出了某个痛苦的决定,引动了某种终极力量,一场无法形容的大爆炸……“海洋”被炸得支离破碎,形成了如今的混沌格局……而那“黑点”的核心,似乎被封印、打散,其中最关键的一部分,被记录在了一块……石板上?
画面戛然而止。
凤舞猛地回过神,香汗淋漓,凤眸中充满了震撼与惊悸,她急促地对玄一传音:“玄一!那石板……它记录着‘最初之恶’的源头,是……是‘错误’本身的烙印!裁决者害怕它被解读!”
也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或许是受到了石板气息的刺激,或许是玄一等人与裁决者的对抗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嗤啦——!”
不远处的混沌,被一只覆盖着灰黑色鳞片的巨爪强行撕开!一股浓郁到极致、带着疯狂与贪婪的腐败气息弥漫开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腐败母体的触须,终于循着“最初之恶”碎片被吞噬时散发的最后波动,追踪而至!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因果命运的剑意破空而来,剑意之中,夹杂着一丝让玄一眉头紧皱的、熟悉的程序化冰冷。
是独孤败天!他竟然也在这个时候赶到!而且他的状态……似乎更加不对劲,那剑意中除了原有的霸道,更添了一种绝对执行的漠然!
前有裁决者与巡天者誓要清除石板,后有腐败母体虎视眈眈,侧翼更有状态诡异的独孤败天逼近!
玄一等人,瞬间陷入了三方,不,或许是四方势力的包围圈中心!而他们所要保护的,仅仅是一块看似残破不堪的黑色石板。
玄一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各方,最终落在那块引起万古皆敌的石板上,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狂傲的弧度。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迎敌,而是对着那块黑色石板,混沌心焰在掌心凝聚成一枚蕴含着他全部道韵与意志的符文。
“看来,你才是揭开一切谜底的钥匙……那么,便让我看看,你这‘错误’的烙印,究竟有何资格,让这万古皆敌!”
话音未落,那枚混沌符文,已化作流光,射向黑色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