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琉璃的惊呼声穿透秘境封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混沌潮汐!那是混沌归墟深处最可怕的自然现象之一,如同星海中的引力漩涡,能吞噬湮灭一切,连至尊都不愿轻易涉足!玄一此刻状态,若被卷入,十死无生!
秘境之外,轩辕凤舞等人脸色煞白,试图冲击封印,却被那残余的宫魂之力狠狠震开,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那片混沌加速旋转、坍缩!
秘境之内,天地倾覆!
无边的混沌气流不再温和,化作了狂暴的怒涛,以玄一为中心,形成一个足以吞噬星域的恐怖漩涡!漩涡中心传来令人神魂冻结的吸力,拉扯着玄一刚刚重塑、尚且脆弱不堪的躯体与新生的道源雏形,要将他拖入那连光都无法逃逸的归墟核心!
玄一悬浮在漩涡的边缘,身躯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随时会被撕碎。新生的道源雏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眉心的命源之锁在狂暴的混沌能量冲击下疯狂闪烁,二十六色光丝扭曲舞动,既像是在抵抗这股毁灭之力,又像是在趁机更加贪婪地汲取玄一本就微弱的生机。
内外交困,真正的绝境!
然而,玄一那双染血的紫瞳之中,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疯狂的计算!他感受到了,这混沌潮汐的源头,那漩涡的最深处,并非纯粹的毁灭,那里……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仿佛是一切混沌源头的……“祖炁”!
危险与机遇并存!这混沌潮汐,既是催命符,也可能是一剂最猛烈的……催化药!
“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的道源……那就看看……谁吞了谁!”
他心中发狠,非但没有抵抗那恐怖的吸力,反而主动放开了对新生道源的控制,甚至……引导着那命源之锁的力量,一同向着漩涡核心——那混沌祖炁的源头,冲去!
他在赌!赌那玉扣能再次创造奇迹!赌这新生的、近乎鸿蒙的道源雏形,能与那混沌祖炁产生共鸣!赌这命源之锁,在遇到更高层次的力量时,会露出破绽!
“轰——!”
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被狂暴的潮汐瞬间吞没,拖向那无尽的黑暗与混沌深处!
痛!无法形容的痛!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缕神魂都在被最原始的混沌力量碾压、分解!新生的道源雏形发出哀鸣,命源之锁的光芒在极致的力量冲刷下剧烈波动,变得明暗不定。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混沌同化的刹那——
识海深处的玉扣,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如同一个苏醒的君王,带着无上的威严,悍然向外扩张!
“定!”
一个古朴、苍茫、仿佛源自开天辟地第一道法则的真言,自玉扣中传出,并非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周围的混沌法则之上!
奇迹发生了!
以玄一为中心,方圆百丈的狂暴混沌潮汐,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瞬间变得温顺、有序!那足以湮灭至尊的撕扯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精纯到极致、温和如母体羊水般的混沌祖炁,缓缓流淌,将他包裹。
他眉心的命源之锁,在这精纯祖炁和玉扣无上伟力的双重作用下,二十六色光丝发出了尖锐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急剧闪烁,抽取生命本源的力量被强行中断、压制!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锁链本体的结构,似乎在祖炁的冲刷下,变得……略显虚幻?
而玄一体内那新生的道源雏形,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孩,开始疯狂而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混沌祖炁!雏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壮大,其上那朦胧的鸿蒙光辉愈发清晰,一道道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先天道纹,自发的在道源表面浮现、勾勒!
他的修为,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攀升!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曾经失去的力量,在这混沌祖炁的灌注下,以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坚实的基础,飞速回归!并且,势如破竹地冲破了化神的壁垒,向着更高的境界迈进!
这不仅仅是恢复,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涅盘重生!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力量飞速提升的快感中时,玉扣散发出的光芒微微波动,一道极其微弱、却直抵本源的意念,传入他的心神:
“道……非力……源……非权……”
“叩问……汝心……为何求道?”
“苍茫……众生……为何……争渡?”
这意念古老而晦涩,带着无尽的沧桑与迷茫,仿佛是一个迷失在万古时空中的旅人,发出的终极疑问。
与此同时,他眼前那温顺流淌的混沌祖炁,开始演化出光怪陆离的景象——宇宙生灭,星辰轮回,文明兴衰,爱恨情仇,众生百态……无数生命的起源与终结,无数文明的辉煌与寂灭,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属于无数纪元、无数生灵的因果、执念、记忆洪流,伴随着那精纯的祖炁,一同涌入他的新生道源,冲击着他刚刚重塑的神魂!
力量在暴涨,但他的意识,却在这无尽的景象与意念洪流中,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被这万古的苍茫与无数的“他者”所同化、淹没……
道源重塑,祖炁归流。
可若心神失守,迷失在这力量的洪流与亘古的疑问之中,那么重塑的,将不再是他玄一,而是一个被混沌祖炁和万古执念填充的……空壳。
玉扣的光芒静静照耀,不再有任何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玄一的紫瞳之中,倒映着宇宙生灭,流转着众生悲喜,那新生的、蕴含着鸿蒙气息的道源在他体内轰鸣运转,力量层级不断突破。
但他的眼神,却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
力量的尽头是什么?永恒的意义何在?我……究竟为何而争渡?
就在他心神摇曳,即将被那苍茫洪流吞噬的瞬间,他眉心的命源之锁,仿佛感应到了他心神的空隙,二十六色光丝猛地一亮,一道极其隐晦、带着冰冷恶意的意念,如同毒蛇般,趁机钻入他的识海最深处:
“臣服……于命运……可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