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到嬷嬷的话立刻看向谢景州,果然见他眉头微皱,眼里满是不耐之色,太后今日已经得了保证,也不想把孙子逼得太紧,更不想孙子误会自己逼他相看,便立刻开口解释:“瞧哀家这记性,前几日钱夫人递帖子进宫拜见,闲聊时提了一嘴让她女儿来请安的事,哀家随口应下都快忘了,可今日景州在这儿说正事呢!哪好让人家姑娘久等?你去回了钱小姐,就说哀家午后还有宫务要处置,让她改日再来,届时再好好陪哀家说话解闷。”
李嬷嬷会意,躬身应着退了出去。太后这才转向谢景州,语气软了下来:“你这孩子,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哀家也不是有意安排的,只是这事都过去四五天了,谁知道今日你们会撞到一起呢!”
谢景州指尖的紧绷稍稍松了些,垂眸避开太后的目光,语气还是一样温和:“孙儿知道皇祖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孙儿之前也见过她几面,实在是不想在浪费时间去见,还望皇祖母莫怪。”
太后闻言心里明白,这是间接告诉她,之前都见了几面了,他不喜欢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再去见面,伸手拍了拍谢景州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疼惜:“怪什么?不愿见就不见,强扭的瓜不甜,哀家还能逼你不成?”
又陪着太后聊了会天,谢景州以还有公务需要处理,起身躬身告退:“皇祖母,孙儿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得先去御书房和父皇请教一下,免得出现什么纰漏。”
太后连忙点头,又叮嘱了两句:“去吧去吧,公务要紧, 跟你父皇请教时也别太拘谨,有不懂的就多问,趁着你父皇还能干,多学点。”
谢景州应下:“孙儿记住了,皇祖母也别总待在殿里,午后日头暖时,让嬷嬷陪着在宫苑里走走,对身子好。”说完,才转身退出长乐宫。
由于侯府闹贼之事,沈初棠被王氏拘着在府里呆了一个星期才被允许外出,就怕她在遇见什么危险,虽然沈初棠明白,哪有什么危险,不过是某个太子不死心,想从她这里寻找到能让他耀武扬威的兰香根源罢了。
经过这么些天贼人都没有冒头,王氏原本高高提起的心也逐渐放下,沈初棠也终于在今日被解禁,可以带着丫鬟和侍卫出门逛逛。
沈初棠刚踏出府门,就被府外的阳光驱散身上的阴霾,连带着憋了一周的沉闷心情都变得松快,心情极好的带着人穿梭在一间间店铺,东逛逛西看看,瞅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沈初棠刚在街角的“玉溪轩”看中一支雕着缠枝兰的银簪,指尖刚触到簪头冰凉的兰花花瓣,身侧的丫鬟青禾就凑过来,笑着指了指柜台里的另一件:“小姐,您看这支嵌着红宝石的,配您昨天新做的月白襦裙肯定好看!”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老板热情招待客人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谢景州身着月白锦袍,正缓步走进店门,墨色玉带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周身书卷气混着皇家贵气,让店内原本喧闹的氛围都悄悄静了几分。
谢景州没理旁人,目光越过柜台的首饰,径直落在沈初棠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像是偶遇般开口:“没想到沈小姐也在此处,倒是巧了。”
沈初棠握着银簪的手顿了顿,心里暗道‘什么凑巧,明明就是跟踪’,还是依着礼数微微屈膝:“谢公子有礼。”身后的桃花跟着行礼,低头着根本不敢直视太子的威严。
谢景州虚扶一把,借机走近几步,目光落回她手中的缠枝兰银簪上,语气自然得像是寻常闲聊:“这支簪子雕工细腻,兰花栩栩如生,倒衬得沈小姐的肤色愈发莹白。”
沈初棠有些羞涩的将银簪放回锦盒,语气带着几分腼腆:“不过是普通的银簪,当不得谢公子如此夸赞。”
谢景州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纹样,语气更显温和:“物件寻常与否,要看配在谁身上,沈小姐拿着,便使这支普通的簪子都增色几分。”
这近乎调戏的话让沈初棠的脸颊又热了几分,她错开目光,指尖轻轻拂过锦盒边缘,低声道:“谢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倒是耽误公子挑选了。”
她想着尽快脱身,可谢景州却似没听出她的婉拒,转头对掌柜笑道:“把这支缠枝兰银簪包起来,算在我的账上。”
掌柜连忙应下,沈初棠立刻阻拦:“不可,谢公子,我自己买就好,怎能让您破费?”
谢景州拿起掌柜递来的锦盒,径直塞到她手中,语气带着不容推拒的温和:“不过一支簪,哪里算得上破费,前几日听闻侯府遇了些事让你受了惊吓,这簪子权当是给你压惊的,毕竟也算是我管理不利,才会出这种事。”
谢景州故意提侯府的事,让她无法拒绝,沈初棠只好接过锦盒,只是嘴里还在辩解:“这件事怨不得谢公子,要怪也怪那个贼人,只是我有些想不通,那些兰花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根本值不了几个银子,哪里值得贼人如此冒险,还害我被关在家里不能外出。”
显然,沈初棠对于被贼人偷了兰花还是怨念满满的,不过这话听的谢景州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的暗卫偷的,还是送给了自己,跟自己亲自偷的也没什么差别了,面对沈初棠的指控,多少有些心虚。
谢景州指尖的动作动了动,面上飞快掠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被温和笑意掩去,他轻咳一声,避开“贼人”的话题,只顺着她的怨念道:“想来是那贼人眼界浅,没见过好东西,才把普通兰草当宝贝偷走,倒是委屈了沈姑娘,被关在府里这么久,连出门逛逛都成了难事。”
这话恰好说到沈初棠心坎里,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可不是嘛,母亲总说外面危险,非得等确认安全了才让我出门,也不知道那个贼人后不后悔,冒着这么大风险偷的兰花,最后却卖不出去,担了风险不说,还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沈初棠说着,故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眼角却悄悄留意着谢景州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