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如果这流淌在血管里的蓝紫色荧光液体还能称为血液的话——正从楚玄武的嘴角溢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原本属于人类的皮肤正逐渐透明化,像暴露在空气中的水母表皮般泛起凝胶状光泽。而更令人在意的是骨骼的变化:指关节处的骨节正在增殖,形成类似机械轴承的结构——每次开合,都能听到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星穹龙龟(如果还能这么称呼它的话)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不再维持龟的形态,而是展开成了一片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星图。那些曾经刻在龟背上的纹路,此时延伸为无数细如发丝的光带,连接着虚空中的五个光点——楚玄武知道那是五具雷棺的投影,每一具棺椁都对应着一段被压缩的时间闭环。
\"这是……代价?\"他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分解成了三种不同的音频:一种是人类的嗓音,一种是机械电子音,最后一种则像是某种远古鲸类的低频鸣叫。
\"不。\"时七的影子从破碎的机械眼罩中渗出,如同雾气般凝聚成形,\"这是‘选择’本身的重量。\"他的手——如果还能称为手的话——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数据流聚合体,\"当你选择成为锚点时,就不再是人类了。\"
时空裂隙在他们周围无声地撕裂。楚玄武看到无数个平行的自己做出不同的抉择:某个世界里,他杀死了女婴,结果整个时间线崩塌成深渊漩涡;另个世界里,他放任苏雨霁彻底紫晶化,最终整个青岩城都凝固成一座紫水晶雕像……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节点,是唯一尚未崩塌的——但也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第八次啼哭意味着什么?\"楚玄武问道,他尝试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与祭坛上的星阵融合——那些流淌在地面上的发光液体正试图重构他的身体。
\"她的神经重构完成了。\"时七的影子不稳定地晃动着,\"每次啼哭都会解锁一部分基因锁,直到——\"
紫光骤然暴涨!祭台下沉睡的女婴猛然睁开眼睛,那双瞳孔不再是纯粹的深渊之色,而是融入了星穹的蓝芒。她的襁褓散开,露出瘦小的身体,腹部竟然也刻着与龙龟一致的星图纹路!
但最恐怖的并非女婴的变化,而是虚空之上——那里缓缓睁开了一只横贯天际的巨眼,瞳孔里流动的不是光线,而是无数个楚玄武熟悉的画面。深渊女皇的最终形态?不对……那眼睛的每一处细节,都和他们认知中的\"敌人\"截然不同。它更像是……某种观测装置。
\"我们错了。\"苏雨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扶着雷棺边缘艰难站起身,左眼彻底变成了星芒状,右脸却爬上些许紫晶化的痕迹,\"深渊女皇不是破坏者,她是……免疫系统的清除程序。\"
\"说清楚!\"楚玄武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变形,前臂裂开,伸出数十根紫蓝交织的光缆,深深刺入祭台的星阵核心,\"如果她是‘清理者’,那我们的世界算什么?\"
\"培养皿。\"时七的影子苦涩地吐出这个词,\"星穹文明用五具雷棺封锁了这个世界线,试图培育出能对抗‘腐化’的生命体。\"他指着天空中的巨眼,\"而那东西,就是上一代文明的守护者……或者说,刽子手。\"
一道紫雷从巨眼里劈下!楚玄武下意识抬起机械臂格挡,却发现那闪电并未攻击任何人,而是在地面上灼刻出一行巨大的字符:【培养失败,执行清理】。
五具雷棺突然剧烈震动,每具棺盖上的锁链纹路都开始崩碎。棺椁深处传来某种远古巨兽苏醒时的低沉嗡鸣,紧接着——五只形态各异的\"星穹龙龟\"挣脱而出!但它们的形态已经扭曲到无法辨认:第一只龟甲上长满复眼,第二只的四肢变成了触须,第三只的壳上浮现出林昊的脸……
\"原来……\"望着五只狰狞的\"龙龟\",楚玄武彻底明白了,\"我们不是第一批‘载体’。\"
【终极任务激活】
【守望者协议载入】
【选择:成为新一代星穹载体,或终结循环】
系统界面跳出的不再是文字,而是直接烧灼在视网膜上的神经信号。楚玄武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重构,细胞被拆解成最基础的量子单位,又按照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蓝图组装——他隐约理解了:这不是进化,而是\"回归\"某种更古老的生命形态。
时七的影子彻底消散前,伸手按向楚玄武的眉心:\"她会活下来。\"残影指向女婴,\"八次啼哭让她完成了基因改造,她将成为第一个真正免疫‘腐化’的生命样本。\"
\"代价呢?\"楚玄武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逐渐变得像时七一样冷漠机械。
\"我们成为‘围墙’的一部分。\"时七指向天空,\"阻止腐化的扩张,也阻止星穹的清理。\"
女婴的第九次啼哭突然化作星光直冲天际!巨眼的瞳孔收缩,从中降下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束,每道光都精准命中一只变异龙龟。楚玄武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早已与星阵融合太深——他正在变成第六个\"载体\"。
恍惚中,他听到苏雨霁在呼唤他(她是什么时候恢复清醒的?),也看到林昊从雷棺里爬出,胸口的雷纹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光源。但最清晰的画面,是女婴站在虚空与现实的夹缝中回头看他——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完整的星穹图腾,小小的手掌向他伸出,像某种神圣的交接仪式。
星穹龙龟最后的意识链接传来:【我们的牺牲将赋予她们免疫。】
\"终于……\"楚玄武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发声器官,所有的思想直接转化为量子信号,\"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五五开’了……\"
当意识彻底融入星穹的那一瞬,他看清了整个世界的本质:青岩城从来不是真正的战场,而是漂浮在无尽虚空里的一个培养舱。而他们所经历的所有循环,不过是某种庞大实验的一部分……
【守望者单元#6,激活完成】
【继续执行星火保留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