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蝶翅膀上的“归”字还没在风里散尽,东崖的晨露就顺着星草叶尖往下滴,在甜脚印里积成串小小的镜。镜里晃着星脊山的玉米田,新苗正顺着去年的星草绳往上爬,绳上的糖丝铃被风撞得叮当作响,每声都裹着点桂花的香——是东崖的风顺着甜脚印捎去的信。
小孙孙蹲在田埂边,发现星草绳的结变了模样。去年系的活结被人改成了盘长结,结眼里卡着片玉米叶,叶背用赭石粉画着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东崖的方向。他刚把叶子摘下来,叶尖就渗出点黏黏的糖液,滴在手上凉丝丝的,像有人隔着山在拉他的指尖。
“这是星脊山的孩子在说路呢。”街坊奶奶正翻晒去年的桂花干,竹匾里的花粒滚来滚去,滚出个浅浅的“来”字。她抓起把花往绳结上撒,“你看这结打得松,是怕咱们看不清里头的信呢。”话音刚落,盘长结突然松开半寸,露出藏在里头的星草籽,籽上裹着层薄糖,糖里映着个扎玉米壳辫的影子,正踮着脚往绳上系新结。
苏一在石磨旁筛糯米粉时,粉粒突然簌簌往下落,在石盘上堆出个小小的山形。山尖插着根玉米须,须上缠着星草丝,丝头系着粒冻成冰的桂花——是去年冬天双生花根须埋在土里的那批。她把冰粒凑近炭火,冰化了,桂花落在粉里,开出串带着甜气的字:“藤架下的糖丝巢补好了”。
影族使者发现竹石对牌的冰化了。两片叶子早凑成了完整的圆,叶底的泥土里冒出细细的根,根须缠着颗糖珠,珠里晃着星脊山的石崖:玉米藤爬满了去年的灯笼架,架上挂着新糊的玉米壳灯,灯面用赭石粉画着东崖的双生花,花瓣上的糖珠正往下淌蜜,蜜在雪化后的石缝里积成“等”字。
谷雨这天的清晨,星草突然顺着甜脚印疯长。新抽的草茎缠着玉米藤往上绕,每绕一圈就打个结,结里藏着片花瓣——东崖的双生花瓣混着星脊山的玉米花瓣,瓣心都凝着点糖,太阳一晒就化成黏黏的线,把两山间的路缝补得软软的,像条淌着甜的绸带。
小孙孙举着玉米壳小人跑在最前头,突然发现草茎的尽头站着个孩子。扎着玉米壳辫,手里举着串糖珠,珠里映着东崖的竹篮,篮里的桂花正往出冒香。他把手里的小人递过去,对方笑着把糖珠挂在小人手上,两颗糖碰在一起的瞬间,星尘蝶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翅膀上的粉混着桂花香,在天上拼出个大大的“聚”字。
藤架下的糖丝巢里,新结的糖珠正慢慢成形。珠里不再是单一片景,而是东崖的桂花落在星脊山的玉米田,星脊山的雪盖着东崖的双生花,像把两季的甜揉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糖丝巢突然轻轻晃动,巢底坠着的糖珠坠子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甜响。小孙孙和那扎玉米壳辫的孩子手拉手站在巢下,看珠子里的两山间长出新藤,藤上结着双色果——半边裹着桂花糖霜,半边沾着玉米蜜浆。
街坊奶奶的竹篮滚到脚边,里面的桂花籽正顺着新藤往星脊山爬,每粒籽都裹着点东崖的土。苏一碾的糯米粉飘过来,在藤叶上画出圈又圈,把两个孩子的脚印圈成个圆,像给这头的暖与那头的甜,系了个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