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步入那间由巨树之心构筑的议事树屋,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青木长老依旧坐在根须蒲团上,但身旁除了面色冷峻的苍岚外,还多了两位气息渊深、服饰更为古朴的木族老者。
一位老妪,手持一根虬结的木杖,眼神锐利如鹰;另一位则是身材矮胖的老者,面容和善,但周身散发着如同古树般厚重的威压。
三位长老!显然,凌凡之前引发的圣树共鸣,以及他体内可能关乎圣树危机的情报,已经惊动了木族真正的决策层。
“凌小友,请坐。”青木长老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指了指面前一个新生的藤蔓编织的坐垫。“这两位是我族的青藤长老与铁木长老。”
凌凡不卑不亢地行礼落座,苏晚晚和咕噜则被礼貌地请到一旁等候。他能感觉到,三位长老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笼罩在他周身,带着审视与探究。尤其是那位青藤老妪,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质。
“凌小友,”青木长老开门见山,“方才圣树再次传来异动,一股精纯而古老的意念与你产生了交汇。不知小友……可有所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凌凡心知隐瞒无益,坦然迎上三位长老的目光,沉声道:“不敢隐瞒诸位长老。晚辈借助体内奇石与圣树的共鸣,方才确实窥见了一幕景象。”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将之前“看”到的——那棵支撑天地的巨树,以及其树干内部那丝如同黑色毒蛇般缓缓侵蚀树心的寂灭气流——清晰地描述了出来,包括那寂灭气流与寂灭之渊力量同源的特质。
随着他的描述,三位长老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青藤长老握着木杖的手微微收紧,铁木长老和善的脸上也布满了寒霜。
苍岚更是呼吸一滞,他虽然负责防卫,但也只是知道圣树被不明力量侵蚀,却从未如此清晰地了解侵蚀的源头和形态竟在树心内部!
“树心内部……果然如此……”青木长老长叹一声,印证了凌凡的说法,“我族历代长老只能感应到圣树本源在被缓慢污染,却始终无法精准定位,更不敢轻易将神识探入树心核心,生怕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小友,你看到的,比我等感知的更为具体!”
青藤长老锐利的目光盯着凌凡:“你既能窥见,可能解决?”她的声音干涩而直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压力瞬间给到了凌凡这边。
凌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晚辈不敢妄言一定能解决。但依晚辈推测,晚辈所持的‘混沌石’,因其曾容纳过一丝寂灭之渊的本源,或许能对那同源的寂灭之力产生一定的吸引、中和甚至……吞噬的效果。”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但这需要接近圣树本体,甚至可能需要在诸位长老的护法下,将混沌石的力量小心翼翼导入树心。其中风险,想必诸位长老比晚辈更清楚。稍有差池,不仅可能无法驱除寂灭之力,甚至可能加速其爆发,或者……对圣树造成二次伤害。”
他将利弊摊开,没有丝毫夸大,也没有畏惧退缩。
树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三位长老相互交换着眼色,神识似乎在无声地交流。苍岚紧抿着嘴唇,看着凌凡,眼神复杂。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外来者提出的方案,是目前唯一一个看起来有可行性的方向,尽管风险巨大。
铁木长老缓缓开口,声音浑厚:“小友坦诚。风险,我族知晓。但圣树乃我族根本,若任由侵蚀蔓延,终有一日会彻底枯萎,届时我木族亦将失去立足之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险一搏。”
青藤长老也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锐利,但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决断:“你需要什么?如何保证过程不会失控?”
这是要敲定合作细节了。
凌凡精神一振,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首先,晚辈需要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元婴道伤需再恢复几分,以确保能精确掌控混沌石的力量。其次,需要三位长老及族中高手在旁护法,一旦出现意外,能及时以生命之力稳定圣树,并协助晚辈脱离。最后,操作过程需完全由晚辈主导,诸位长老可监督,但不可贸然以强力干预,以免两股力量在圣树体内冲突。”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既考虑了自身能力,也顾及了圣树的安全。
青木长老与另外两位长老再次眼神交流后,做出了决定。
“好!便依小友所言!”青木长老斩钉截铁道,“即日起,凌小友可在我族圣地边缘选择一处最佳位置,调动圣林生命精气疗伤,我族提供一切所需资源,助你尽快恢复!待你准备妥当,便是我等联手,为圣树拔除毒瘤之时!”
协议达成!
凌凡心中一定,拱手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然而,就在气氛稍缓之际,青藤长老却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凌小友,老身有言在先。此事若成,你便是我木族永世的朋友,但有需求,无有不允。但若因此行导致圣树受损加剧……”
她手中的木杖轻轻一顿,一股森然的杀气一闪而逝:“无论原因为何,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木族必举全族之力,与你……不死不休!”
恩威并施,这便是大族的行事准则。
凌凡面色不变,坦然应对:“理当如此。”
合作已成,但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依旧布满了荆棘与未知的风险。治疗圣树,不仅仅是一场力量的较量,更是一场信任与命运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