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行出去不到五十里路,路过一道山谷之时,两侧山顶上有两道火球袭来,李叹云躲避之时,四面八方飞出五六个人影,将他团团围住。
李叹云还未看清这几人面目,只感应到其中一人修为不高,那些人便动起手来。
却打在一片飞沙之中,那些人忽然就失去了李叹云的身影。
有一人见识不凡,高声叫道:“是元戎飞沙诀,他是修炼土系功法的修士,不要让他回到地面。”
又有人喊道:“这飞沙有遮蔽神识探查的功效,我们人多,不要误伤自己人,先出了飞沙范围再说!”
已经有些晚了,先前说话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尸体断为两截落下。
几人连忙四散,李叹云却带着飞沙不停追击,只听见两声惨叫,又有人尸体落下。
剩下两人面色大骇,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的逃了,剩下一名青年男子面色纠结,一咬牙,并不离开,而是不断催动火球在飞沙边缘爆裂,将靠近自己这一侧的飞沙吹走。
满天飞沙皆被李叹云收起,他站在空中,用长剑抵住一名女子喉咙,口中喝道:“不想她死就停手!”
那青年果然住手,口中哀求道:“这位道友,是我们利欲熏心,你人也杀了不少,可否放过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李叹云看向眼前的这名青年女修,她只有炼气五层的样子,被他长剑制住要害,吓的脸色苍白,浑身战栗,而那青年则是炼气六层修为。
“正是,这位道友,我二人愿奉上全部身家,只为买我二人一命!”那青年说罢,将自己储物袋拿出,缓缓一送,飞了过来。
李叹云不接储物袋,任它在身边飘摇。将手中长剑一收,天上七枚飞剑却仍将二人笼罩,
他略一摆头,示意那女子离开,那女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到那青年身边,扯住袖口就要拉着那青年离开。
“慢着,死罪可免,不过我要问你们一些问题。”李叹云沉声说道。
那青年看看天上已经遥遥锁定自己的几枚飞剑,心中苦涩,他哪会不知自己惹到了硬茬子了,只好拱手道:
“不知这位道友要了解什么,我夫妇二人只是一介散修,所知并不多。”
“关于这青山乱事,有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吧,若有遗漏,定斩不饶。”
那青年略一沉吟,便开口娓娓道来,那女子见李叹云似乎不是好杀之人,也大胆了起来,不停插话,到最后竟是她说的最多也最为详细。
李叹云默默点头,有时也会提问一两句,对于他们的回答则是不置可否。
两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一起住嘴,忐忑不安的看向李叹云,等待他最后的决断。
“很好,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何不去青南城避祸,反而聚众残害无辜修士。”
“去青南城要路过灵和峰和毓秀峰的地界,道友不知,两峰弟子也会扮做散修劫杀过路之人,我们只敢躲在落雁峰地界,落雁峰弟子少,也规矩一些。”
“好吧,我是见你对妻子情深意重,才不杀你二人的。不过你们作恶在先,无论是否如你们所说,是第一次做此等事,都是活罪难逃。”
李叹云将身前的储物袋翻检一通,这人比自己做散修那会儿强不了多少,只拿了五百灵石出来,将储物袋扔给那青年。
青年见他如此,脸上一喜。
“你二人自断一臂,滚吧!”李叹云冷喝道。
那女修面色不忿,还要分辩什么,那青年却当机立断,右手做刀,将自己左臂齐齐斩断。
李叹云又看向那女子,她面色踌躇,见李叹云就要有所动作,连忙拿手中圆环法器在左臂之上一割,左臂无力垂下,只剩一点点皮肉相连。
这样一来,只需细心对齐接上就好,比断臂再生要好恢复一些。
见她吃定了自己不杀她,耍起小聪明来,李叹云也懒得跟她计较,对于妇孺他还有宽容。
既然得了惩戒,那便算了吧。
二人见李叹云看向地面之上的三具尸体,连忙道谢,飞快的离开了。
李叹云身形下落,用手一招,将三枚储物袋收起,然后朝着翠微山继续前进了。
据那对散修夫妇所说,他们修行低微不敢乱跑,也只了解青山东北部区域内的事。
灵和峰被碎星峰和落雁峰日夜围攻,死伤不少弟子,现在只做缩头乌龟,听说连一张传音符都飞不进去。
而毓秀峰先是占了灵和峰的山门,后来又有小半弟子自作主张,留下来与灵和峰共同御敌。
苏老祖盛怒之下,运功有差,回山疗伤去了。不过,她也派遣剩余的弟子们在三峰地界设岗布卡,不教散修大规模作乱,行护佑凡俗之事。
李叹云隐隐觉得此事没有这两名散修说的那么简单,自家老祖什么时候这般无用了。
要知道翠微山四名筑基修士,有两名都是她的人,平日里除了派两名炼气弟子轮番值守记录弟子名录,其他一概不管。看似不参与治理翠微山的事,但执法和礼仪两项最大的权力却被她牢牢握住。
对于附庸尚且如此,自己峰上的弟子还管不了?绝无可能。
他继续小心前行,但小心也是无用,行了二百里出去,又遇到了拦路抢劫的散修...
...
玉衡殿上,六七枚宝镜闪闪发光。
郝大川面色铁青,他能感应到,阵外那名元婴修士仍在死死堵住自己,而自己调遣的诸峰修士,一个都不见了。
他不得已打断了疗伤进程,召集各峰主议事。
还不等他说话,吕英便告起状来,将碎星峰和落雁峰围堵自己之事一说,又安了个叛门的罪名。
丁墨尘一言不发,恒真却说话了,对,她是跟江风南一起回来的,已不再隐藏身形,正在灵和峰日夜攻杀。
“掌门老祖明鉴,灵和峰谋逆在先,我率领使团出使玄剑神炼二宗,玄剑宗和神炼门均已答应,不兴刀兵之事,恒真便是无功也无过错吧?”
“谁知我等刚刚过境,便遭到吕师兄设伏偷袭,将使团中人尽数杀死,只余我侥幸逃脱。可怜仪灵师兄劳苦功高,竟然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几人杀人毁尸,尸骨无存!”
“不对吧,恒真,仪灵的命牌早在数月之前便碎裂掉了,你当我这掌门不知么!”
“老祖明鉴,仪灵师兄提出祭拜齐贤,行杀人诛心之计,被朱灵老祖降下雷霆震怒,彼时我等俱是神魂重伤,就连九羽剑都被夺回。万幸我早已请了神炼门的公输岳老祖从中说和,又说玄剑宗若是攻伐青山,神炼会如实上报神霄派,这才侥幸有回旋余地。”
神魂重伤确实有命牌被毁的可能,而仪灵的性子,也确实会做出来那等计策。
若是使团在玄剑宗被灭,那只能是立威,又怎会只留一个金丹正使苟活,除非她已与玄剑达成某种共识。
“那你便勾结丁墨尘,围攻你吕师兄么!当下之急,是汝等速来灵霄峰驱敌!”
“有赤霄军在,又有纯阳无极神光这等镇宗杀器,区区元婴修士,想必不堪一击吧。”这却是苏月璃说话了。
“那元婴修士过于强悍,纯阳无极神光虽利,但他的身法和分身之术过于诡异强大,无法准确锁定,我赤霄军五百儿郎损失三百二十八人,五名金丹修士,包括峰主恒如真人在内,有三人已死于贼手,刁不平刁师兄被擒,就扔在灵霄峰上空。”
“刁不平为什么可以不死?”掌门冷冷问道。
“那人说,整个青山派,只有他始终如一,忠于他的师兄,可以免死...”
哦...原来如此,那人竟是雷老祖的师弟,这是来算三百年前的旧账了。
郝大川脸色难看,他不能给众人思考摇摆的时间了,于是发号施令道:“恒宜,赤霄军可战之人还有多少?”
仅存的那名赤霄峰金丹修士回道:“一百八十余人,含二十五名筑基修士,皆在五百里外四散待命。”
“今逢青山派灭顶之灾,却有人狼子野心,围攻同门,与叛门无异!”
“赤霄军不必在此处白送儿郎们的性命,去灵和峰!若是碎星峰和落雁峰的弟子们仍不罢手止战,就打到他们罢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呵呵呵呵,”不等恒宜回复,丁墨尘笑了起来,“什么青山派的灭顶之灾,那是你郝大川的灭顶之灾!灵和峰几百年来倒行逆施,罪无可赦,人证物证俱在!我等不过是替天行道,赤霄军难道要逆天而行,将纯阳无极神光对准自家人吗?”
恒宜思索片刻,回道:“赤霄军只听掌门令,除卫边,荡魔职责,还有平复叛乱之责,丁师兄,悬崖勒马吧!”
苏月璃却插话了:“我怎么记得雷老祖当年不是这么说的,赤霄军只对外,不涉自家事的,对吧,诸葛师姐?”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将镜子一收,看向眼前的玄剑宗修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