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化星,危机暂缓。109局和妖灵界都进入了紧张的恢复和备战期。
容烬闭关疗伤,力求尽快恢复实力,甚至突破。苏航和何晶则忙得脚不沾地,一个负责全球安保巡逻,一个用音乐抚慰受创的人心。
而被露珠从渊主控制中解救、体内毒素也被初步净化的夜魅,处境则有些尴尬。她不再是敌人,但过往的经历让她无法轻易融入任何群体。
她体内属于九尾天狐的微弱本源虽在,但身体大部分仍是机械构造,需要能量和维护。她选择暂时留在北域银狐族的领地边缘,一方面这里环境有助于她稳定刚恢复的意识,另一方面也是保持距离,不愿打扰他人。
雪霁念及她可能与银狐族有远古渊源,并未驱赶,还派人定期送去一些能量晶体,但也仅此而已。夜魅大多时间独处,沉默地凝视着远方天空那扇七彩星门,不知在想什么。
这天,负责巡逻北域边境的雷震,接到了雪霁的一个额外请求:将一批新的能量晶体送往夜魅临时的居所——一处僻静的冰谷。
雷震,这位死而复生的“活死人”战士,经过露珠之前的治疗和何晶的持续音律安抚,状态稳定了不少。虽然依旧是半生半死的特殊状态,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生死二气,但意识清醒,力量也恢复了大半。他性格还是那样,憨直,寡言,服从命令,让送东西就去送。
他扛起装着能量晶体的箱子,带着他那条同样经过改造、能适应妖灵界环境的军用德牧“黑风”,大步流星地朝着冰谷走去。
黑风似乎有些焦躁,不时对着空气嗅闻,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雷震粗大的手掌揉了揉它的脑袋:“安静点,伙计。就是个送东西的任务。”
来到冰谷入口,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机油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谷内一处背风的冰壁下,搭建着一个简易的庇护所,外面散落着一些拆卸下来的机械零件。
夜魅正坐在一块冰岩上,手里拿着一个损坏的精密部件,试图用微弱的能量流进行修复。她银色的长发简单束起,侧脸冰冷精致,眼神专注,指尖跳跃着细微的电弧。那半机械的身体在雪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雷震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夜魅。他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女人?长得真俊,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像活人,他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他挠了挠头,粗声粗气地开口:“喂!银狐雪霁族长让送来的能量石,放这儿了?”
夜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扰,修复动作一顿,零件上冒出一小股黑烟,显然失败了。她有些不悦地抬起头,用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生机的冰蓝色瞳孔,看向雷震,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疏离和一丝警惕。她认出了雷震身上的109局标识和那股特殊的生死气息。
“放那边。”她声音清冷,没什么情绪波动,指了指旁边一块空地。
雷震哦了一声,放下箱子。黑风却显得更加不安,对着夜魅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吼。动物的本能让它感觉到了对方非人的本质和潜藏的危险。
“黑风!趴下!”雷震低声呵斥,用力拉了拉牵引绳。
黑风不情愿地趴下,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夜媚。
夜魅瞥了黑风一眼,没什么反应,继续低头尝试修复零件,显然不想多交流。
雷震送完东西,本该离开。但他看着夜魅那笨拙(在他看来)的修复动作,以及旁边那堆看起来更乱的零件,职业病有点犯了。他以前在部队里,不仅是训犬兵,还是装备维护的一把好手。
“那啥……你这玩意儿……不是这么修的。”雷震忍不住开口,指了指她手里的零件,“能量流太散了,得集中一点,对准接口烧。”
夜魅动作再次顿住,抬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大块头会懂这个。
“你看啊,像这样。”雷震干脆走过去,也顾不上什么距离感,伸出粗壮的手指,指尖萦绕着微弱的生死二气,但他控制得很好,虚点着零件,“这儿,有个隐性卡槽,得先用弱能量激活,然后再……”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虽然用语粗浅,但思路却意外地直击要害,都是多年实践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
夜魅看着他那与外表不符的专注神情,听着那朴实却有用的建议,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兴趣。她尝试着按照雷震说的方法调动能量。
滋啦……成功了!那个顽固的接口终于被完美焊接!
夜魅看着修复好的零件,又看了看一脸“看吧很简单”表情的雷震,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
“嘿嘿,小意思。”雷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对比,“还有那几个,要不要俺帮你看看?”
或许是太久没人这样不带任何目的、单纯地提供帮助,或许是雷震那种憨直的坦诚让人莫名放松,夜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于是,冰谷里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一个半机械的冷艳狐女,和一个半生半死的憨直兵王,并排坐在冰岩上,埋头捣鼓着一堆机械零件。旁边还趴着一条依旧保持警惕的军犬。
雷震负责说,偶尔上手示范,手法意外地精准,夜魅则安静地听,然后操作。效率竟然提高了不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冰谷深处的地面突然炸开!三只被“蚀骨之毒”污染变异、潜伏在地下的冰原掘地蝎猛地钻出,带着腥臭和死寂的气息,直扑距离最近的夜魅!
这些怪物智商不高,但感知敏锐,显然是被夜魅刚才修复零件时散发的微弱能量吸引来的!
夜魅反应极快,瞬间抬手,掌心能量凝聚就要反击!
但有人比她更快!
“操!什么鬼东西!”雷震几乎是本能反应,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坦克般猛地挡在夜魅面前,同时一拳裹挟着狂暴的生死二气,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掘地蝎!
轰!那掘地蝎直接被砸得粉碎!污秽的体液四溅!
另外两只掘地蝎的毒尾和巨钳也同时攻到了雷震身前!
雷震不闪不避,另一只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抓住一只蝎子的毒尾,恐怖的死气瞬间蔓延,将那蝎子冻僵捏碎!同时肩膀硬抗了另一只蝎子的巨钳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是身体晃了晃,反手一拳又将最后一只蝎子打爆!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雷震喘着粗气,周身生死二气剧烈波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他扭头看向被撞到一边的夜魅,粗声问:“喂!你没事吧?”
夜魅还保持着准备攻击的姿势,愣愣地看着挡在她身前、如同磐石般的背影,以及地上那三摊快速腐烂的怪物残骸。
她冰封万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陌生的涟漪。
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少了些距离感:“……我没事。谢谢。”
黑风这时才冲上来,对着怪物残骸狂吠几声,然后又围着雷震打转,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雷震拍了拍身上的冰屑和污渍,浑不在意:“没事就好。这鬼地方看来也不太平。你一个人住这儿小心点,要不跟俺回营地?”
夜魅垂下眼帘,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用。这里……适合我。”
“行吧。”雷震也不强求,弯腰捡起刚才撞开夜魅时掉在地上的一个零件,递给她,“那俺先走了,还得巡逻。有啥要修的,下次俺再来帮你。”
说完,他招呼上黑风,扛起空箱子,大步离开了冰谷,背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夜魅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还残留着一丝生硬温度的零件,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解读的复杂光芒。
而离开冰谷的雷震,一边走一边嘀咕:“这女机器人……怪好看的,就是太冷了。不过手艺不行,就是缺人教……”
黑风在一旁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附和。
第一次相遇,短暂却印象深刻。两个都与“正常”格格不入的灵魂,在北域的冰风雪原中,碰撞出了一点微弱的火花。
未来的路还长,这火花是否会燎原,尚未可知。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