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家村的秩序在凝神合剂和初步播放的“净天梵音”安抚下逐渐恢复。
发狂的禽畜被控制或净化,村民们脸上的惊恐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109局的感激取代。
但笼罩在破邪小队心头的阴霾并未完全散去。
临时指挥帐篷内,气氛沉凝。
苏航站在战术板前,上面贴满了闫家村和周边区域的地图,标注着最初爆发点、污染动物分布、以及林默整理的源浊能量浓度热力图。
“危机暂时压下去了,但根子没挖掉。”苏航的声音低沉有力,手指重重敲在热力图浓度最高的区域——闫家村西头靠近后山的一片区域。
“暗阁能搞一次,就能搞第二次。凝神合剂和声波计划是‘治标’,我们得找到‘治本’的法子!必须弄清楚,源浊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扩散、附着到这些普通动物身上的!”
他环视队员:“林默,源浊的能量特性分析有没有新发现?能否追踪反向污染路径?”
林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队长,源浊能量本身具有高度‘惰性’和‘伪装性’,在普通动物体内如同寄生虫,很难反向追踪其源头。但结合爆发时间和地点分布,我有一个初步推测。”
他调出数据图,“第一例动物异常报告,发生在三天前的傍晚,位置就在村西头王老栓家的猪圈。他的两头半大猪突然发狂,撞坏了围栏。随后,污染以王老栓家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速度极快,几乎一夜之间覆盖了大半个村。”
“王老栓家?”雷震皱眉,“那地方我去过,就在山脚下,离林子最近!”
“没错。”林默点头。
“更关键的是,根据村民口述和我们的能量残留检测,村外山林里的野生动物……目前并未发现大规模狂躁或源浊污染迹象!”
这个结论让众人精神一振!污染源很可能就在村子里,或者就在村子和山林的交界处!而且针对性极强,只针对家养禽畜!
“走!去王老栓家!”苏航当机立断。
“雷震,张老,你们跟我去走访王老栓和周边村民,重点问三天前傍晚,他家猪发狂前,猪或者他本人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去过哪里!
林默,你带上便携能量检测仪,重点扫描他家猪圈及附近区域!颜修,你留守,继续监测合剂效果和村民情况。苏棠……”他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妹妹。
“我跟你们去。”苏棠立刻站起身,眼神坚定,“心镜领域对能量流动更敏感,或许能发现林默仪器检测不到的细微痕迹。”
容烬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抱臂站在苏棠身边,用行动表明态度——他的小药罐都去了,那他也去定了。
村西头,王老栓家。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略显破旧,猪圈在院子角落,围栏刚刚用粗木桩加固过,地上还残留着挣扎的痕迹和淡淡的消毒水味。
王老栓是个老实巴交的干瘦老头,此刻正愁眉苦脸地蹲在门口抽旱烟,看到苏航等人,连忙站起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领导……那猪……”王老栓搓着手,眼神里还带着后怕。
“王大爷,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苏航语气尽量温和。
“您好好想想,三天前傍晚,您家猪发狂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猪吃的东西跟平时不一样?您或者家里人有没有从外面带回来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那猪自己跑出去过?”
王老栓皱着眉头,用力回忆:“吃的东西……没啥特别的啊,都是俺自己拌的猪食,玉米麸皮加泔水,跟往常一样……带东西……”
他摇摇头,“俺家就俺和老伴,平时也不咋出门,就那天下午……”他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天下午怎么了?”雷震追问。
“那天下午,俺去后山脚下那片荒坡割点猪草。”王老栓指着屋后不远处的山脚。
“那片坡地草长得旺,俺常去。割草的时候,看到坡下面那条干涸了好久的山溪沟里,好像……好像有点水?还漂着些白花花的东西……俺也没在意,割完草就回来了。”
干涸的山溪沟有水?还漂着白东西?
苏航、苏棠、林默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大爷,您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行吗?”苏棠轻声问。
“行!行!”王老栓连忙点头。
一行人跟着王老栓来到屋后不远处的山脚下。
这里果然有一道宽约两三米、深不过膝的干涸沟壑,是以前山洪冲刷形成的。
沟底布满碎石和枯草。王老栓指着沟壑中段:“喏,就那儿,那天俺看好像有水光,还漂着点像……像泡沫似的东西。”
林默立刻上前,蹲下身,取出便携能量检测仪和取样工具,小心翼翼地刮取沟底碎石和泥土表层的附着物。
仪器屏幕上的数值瞬间跳动起来!
“队长!源浊残留!浓度很高!虽然很微弱,但性质与动物体内的完全一致!”林默的声音带着兴奋。
苏棠的心镜领域无声展开,仔细感知。
果然,在沟壑这一小片区域,空气中残留着极其稀薄、却带着明显“指向性”的阴冷能量轨迹。
这能量并非自然弥散,更像是……被某种液体载体携带至此,然后挥发、扩散出去的!
“不是水源污染。”苏棠立刻判断,“如果是水源,污染应该顺着水系扩散,不会只集中在这一小片,而且下游也没听说动物出事。更像是……有人在这里倾倒或者泄漏了某种含有高浓度源浊的……液体载体!”
“液体载体?”苏航眼神一凛,“王大爷,您那天看到的‘水’和‘白东西’,还记得具体什么样吗?”
王老栓努力回忆:“那‘水’……看着有点稠,颜色说不上来,有点灰扑扑的?白东西……像肥皂泡,但又不太像,有点黏糊糊的……”
“像化学制剂泄露产生的泡沫?”林默立刻联想到工业污染。
“不完全是。”苏棠摇头,心镜领域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源浊的“人工”能量波动。
“里面掺杂了某种……人为添加的‘催化剂’或者‘扩散剂’!目的是让源浊能更高效地挥发到空气中,或者……附着在飘散的‘泡沫’上,然后被风吹到村子里!”
这个推测让众人心头一寒!
暗阁竟然将源浊制成了类似“生化气溶胶”的东西,定点投放!
目标就是人口和禽畜密集的村庄!
“查!”苏航声音冰冷。
“林默,立刻对这里的土壤、残留物进行深度分析,寻找人工添加剂的成分线索!雷震,张老,你们以这个点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看看有没有可疑脚印、车辆痕迹,或者丢弃的容器!”
“那山林里的动物为什么没受影响?”张泉提出疑问。
“投放点选择。”容烬冷冷开口,金瞳扫过不远处的山林。
“这里处于下风口。那天傍晚,风向正好是往村里吹。而且,山林里的动物警觉性高,活动范围大,不像圈养的家畜,长时间暴露在固定区域的高浓度污染源下。”
他的分析合情合理。暗阁的算计,精准而恶毒!
搜索很快有了新发现。
在距离污染点约五十米的一片灌木丛后,雷震找到了一只被丢弃的、破损的金属压力罐,罐体没有任何标识,但罐口残留着少量灰白色粘稠物质,散发着与沟壑残留物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源浊气息!
“就是它!”林默如获至宝,立刻将罐子密封保存。
与此同时,苏棠的心镜领域顺着空气中残留的、几乎微不可查的能量轨迹和人为添加剂的特殊“味道”,如同最灵敏的猎犬,指向了山林深处的一个方向!
“哥!有微弱的能量痕迹往山里去了!很淡,但方向明确!”苏棠指向密林。
“追!”苏航毫不犹豫。
“林默,你带证物和样本立刻回临时指挥所分析,通知总部增援封锁这片区域!雷震,张老,跟我进山!苏棠,容烬,你们……”
“一起。”容烬言简意赅,金瞳中寒光闪烁。
找到投放者,他要亲手捏碎那些虫子的脑袋!
破邪小队如同利箭,射入暮色渐沉的闫家村后山。
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隐藏着无声的杀机。
源浊污染的路径已然显现,而制造这场灾难的幕后黑手,似乎就藏在这片幽暗的密林深处。
一场追猎,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