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青阳宗内却灯火通明。冯渊自血渊归来,带回的消息宛如惊雷,震动了整个宗门高层。
大殿之内,长老齐聚。沈岳、韩长青、柳清婉的师尊玉真仙子,甚至闭关多年的几位元婴长老包括清虚子、掌门太玄子等人,也都被召唤而出。
冯渊身着破损的青衣,胸口仍留有血迹,他跪坐在殿中,神色肃穆,将血渊之中所见一一述来。
当他说到“血影无尽衍生、劫源晶核震动、意志化身凝聚成血影巨人”之时,大殿中气息顿时沉重至极。
“劫源竟已孕育出意志化身……这比传说中的劫气残魄更可怕数倍!”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声音低沉,满脸忧色。
“若让它彻底苏醒,必是灭宗之劫。”玉真仙子眉宇紧蹙,美眸之中闪烁寒光。
掌门太玄子缓缓抬手,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凝重:“诸位长老如何看待?”
清虚子首先开口:“依我之见,当即封锁宗门,召集所有弟子闭关修炼,并立刻布下宗门护山大阵,以防血渊扩散。”
韩长青摇头:“护山大阵只能防御,不能根除。劫源晶核既然已经现世,迟早要冲破大阵。治标不治本。”
沈岳转向冯渊:“你曾以剑阵和他心通震裂晶核,可有感知,那裂痕是否足以扩散?”
冯渊闭目片刻,神色沉重:“裂痕虽现,但极浅,若无强力再次打击,很快就会愈合。那一战,我只是拖延了它彻底成形的时间,绝非根本解决。”
大殿之中陷入死寂。
片刻后,道玄真人叹息一声:“若劫源已至此境,我宗必须作两手准备。一为彻底镇压,二为全面撤离。”
此言一出,所有长老面色大变。撤离二字,意味着宗门根基不保。青阳宗立宗数千年,何曾有过这样的危局?
冯渊目光一厉,朗声开口:“掌门,弟子以为,尚未到退避之时。血渊虽强,但未彻底苏醒。若能借宗门之力,以诸位长老真元合一,再辅以我所得符箓与剑阵,未必不能将其再次镇压。”
沈岳点头:“不错,冯渊所言有理。他是亲历之人,其判断更为可靠。”
太玄子却摇头,声音冷冽:“镇压只是暂解,不能久安。若劫源真的蕴藏着劫影之种,早晚要爆发。除非……彻底摧毁晶核。”
“彻底摧毁?”韩长青目光微震,“那可需要至少合道之上的修为,我等谁能做到?”
大殿气氛再度凝固。
此时,冯渊却低声开口:“未必全无可能。”
所有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弟子在血渊中,曾借御灵竹简施展“他心通”,窥见晶核之中似有一丝裂隙与脉络,宛如锁链般勾连。如果能以阵法放大裂痕,并在其中注入极阳之火,或许能将其击碎。”
“极阳之火?”玉真仙子眉头一皱,“你指的是——‘离火真焰’?”
冯渊点头:“不错。此火为三千道焰之一,传说可焚灭虚妄,破除邪祟。若能引来此焰,便有一线生机。”
大殿中顿时响起低声议论。
“离火真焰在东荒火泽,万火之源,常年有元婴大修镇守。即便真传弟子前往,也未必能得。”
“更何况,离火真焰非凡火,若无承受之体,根本无法带回。”
太玄子缓缓点头:“此事非同小可,但既然冯渊能窥见裂痕,说明确有可能。离火真焰之事,我会另行部署。”
他目光凝视冯渊,语气深沉:“你既能探得血渊虚实,已立大功。然则你体内劫气侵染,可曾感应?”
冯渊心神一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弟子体内确有微弱血雾侵蚀,所幸借御灵竹简压制,并未扩散。但若时间久远,怕也难保无虞。”
此言一出,众长老心头一沉。
血渊劫气之恐怖,世所共知。沾染者轻则修为尽毁,重则化为血影。若连冯渊也无法完全抗拒,那宗门弟子若贸然参战,更会损失惨重。
太玄子闭目片刻,终于开口:“此事须速速上报上宗,请求支援。同时,传我法令,全宗弟子暂时不得靠近血渊半步。冯渊,你需静养半月,稳固道基。待我等布置完毕,再商定下一步。”
冯渊叩首:“弟子遵令。”
议事结束后,冯渊被安置在内门禁地养伤。
稍后清虚子来到了冯渊的疗伤居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徒儿,尽快调理伤势;同时要切记,如事不可为,切莫逞强;这几枚丹药你留下,可保命之用。”
“多谢师尊!”冯渊深深一躬。
深夜之时,几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前来。
“冯师兄!”楚怜月轻声呼唤,眼中满是担忧。她带着苏青竹与苏婉清一同前来,三女皆神情复杂。
苏青竹眉宇紧锁,目光凝重:“你这次冒险太大了,若有半点差池,岂不是……”
苏婉清默默递上一枚丹药,低声道:“这是我师尊炼制的清灵丹,可解血煞之毒,你先服下吧。”
冯渊接过丹药,心头微暖,露出一抹笑意:“多谢你们。我没事,只是灵力消耗过甚。此次探查虽凶险,但至少让我们看清了劫源的虚实,不算无功。”
楚怜月眼眸泛红,低声道:“你总是如此……什么危险都抢在前面。”
冯渊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若我不去,谁去?”
三女同时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冯渊虽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坚定。
苏青竹轻轻叹息,终于放下心中怨气,低声道:“只要你好好回来,就够了。”
冯渊点点头,目光望向夜空,心中却暗暗生出一丝沉重。
他清楚,血渊之祸远比表面更可怕。晶核的裂痕虽然存在,但那股意志……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而且,他在最后关头曾感觉到,一丝陌生而冰冷的气息似乎顺着血雾渗入他的体内,潜伏在最深处。
那气息,如同一颗种子。
冯渊闭上眼,心神微颤。
“这……或许就是劫影之种。”
三日后,宗门上下终于传出消息——掌门将召集真传弟子,准备前往东荒火泽,争取离火真焰。
而血渊之地,虽暂时封印,却仍有暗红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夜色下宛如魔眼窥视。
宗门上下,无不心生惶惧。
青阳宗……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