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大凉山脚下的冯家小院寂静无声。篱笆外,晚风携着草木清香吹拂,隐隐伴随虫鸣。院中柴火堆放整齐,青石铺就的小路通往屋舍,虽简陋却干净。
冯渊脚步匆匆踏入屋中,怀里紧紧护着那株晶莹剔透的冰心草。
屋内昏暗,母亲冯氏静静躺在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似风中残烛。床边药罐尚在冒着淡淡热气,显然是邻居张婆子照料过。
“娘,我回来了!”
冯渊扑到床边,眼眶泛红。他双手颤抖,将冰心草小心放在案几上,仿佛那是一件无价至宝。
冯氏微微睁眼,虚弱地望了他一眼,声音低不可闻:“渊儿……莫要……为娘辛苦……”
“娘别说话!”冯渊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孩儿定会让您好起来!”
他转身忙碌起来,将冰心草切分,配合先前采到的虎骨参与赤灵芝,按医方仔细熬制。
药香弥漫,炉火噼啪。夜色渐深,屋内灯火通明。
终于,汤药熬成。冯渊小心扶起母亲,缓缓喂下。片刻之后,冯氏气息渐稳,面色微微转润。
冯渊长长吐了口气,心头巨石暂时落下。
可他清楚,这只是暂时延缓。若想真正根治,必须炼制丹药,以药力彻底调和阴阳,滋补经脉。
他脑海中回忆起读过的古籍残卷。那是祖上遗留的一册破旧医书,书页泛黄,其中隐隐记载着“丹方”二字。
“药可治病,丹却能延寿洗髓。若能炼成一粒丹药,娘定可痊愈。”
少年心中燃起炽烈火焰。
他翻找出家中老旧的土陶罐,将其当作简陋的丹炉。又将几块青石搭成炉座,点燃干柴松枝,以凡火为焰。
火光跳动,照亮他稚嫩却坚定的脸庞。
“丹道……便从这一炉开始!”
他取来冰心草余叶,配合山中寻得的草药,按残卷推衍,依次投入陶罐。药材入火,瞬间“呲啦”作响,白雾升腾,气息扑鼻。
冯渊紧盯炉火,不断调整火候,用竹片搅拌。可终究经验不足,片刻之后,只听“噼啪”一声闷响,炉中药液猛然溢出,化为一股刺鼻黑烟。
“咳咳——”
冯渊被呛得泪眼模糊,心头却未有半点气馁。
“失败了么……但我不能停下。”
他用力抹去眼泪,心中暗暗咬牙。
第二次尝试,他汲取前次教训,改以文火慢熬,火候更稳。然药液渐浓,却因分量把握不当,再度炸裂。
“轰!”
陶罐碎裂,碎片溅落,火光骤起,险些点燃屋舍。
冯渊狼狈扑灭火焰,衣袖被烧出几个窟窿,手臂更被火舌灼伤。他咬牙忍痛,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不能停……娘在等我!”
他一次次收拾碎片,再次点火,反复试炼。
夜色深沉,繁星高悬。
屋中火光闪烁,少年额头布满汗珠,双眸却愈发专注。
随着不断试炼,他渐渐感受到一种奇妙节奏。草木药性似乎在火中交融、冲突、重组,而自己的心神也随之起伏。
忽然间,冯渊只觉眼前火焰骤然一盛,化为赤红火蛇,张牙舞爪扑来。
“这是……火劫?!”
心神猛震,他竟陷入幻境。
四周化作火海,炽热难当。火舌焚烧他的血肉,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冯渊痛得几欲昏厥,可心头念头犹如铁石:
“娘还在等我!我不能倒下!”
他强忍剧痛,回忆起医理口诀:“心主火,肾主水。以水制火,以心养神。”
他强行调息,将心神凝于丹田,仿佛有清凉之气自肾脉升起,缓缓冲入心头。火焰骤然减弱。
“果然……医理可御火!炼丹之道,果真与医理相通!”
他眼神猛然透亮,双手虚按炉火,心神与火焰若隐若合。
渐渐地,炉中药液不再炸裂,而是缓缓翻滚,药香醇厚。
“成了!”
他屏息凝神,久久不敢分心。直至天色泛白,火焰方才渐熄。炉中残存一枚拇指大小的丹丸,色泽乌润,药香浓烈。
虽非真正灵丹,却已超越凡俗药物。
冯渊颤抖着将丹丸捧出,眼角泪光闪烁。
“娘,这便是孩儿的第一枚丹药!”
清晨微光中,他扶母亲吞下丹丸。片刻后,冯氏脸色逐渐转红,呼吸渐稳,眉宇舒展。
冯渊双膝跪地,眼泪大颗滚落。
“娘,您一定要好起来。孩儿愿历尽九九八十一劫,也要护您周全!”
这一夜,他不止炼出丹药,更渡过了属于修炼者的第三劫——火劫。
凡人少年,已在丹火中踏出属于自己的修仙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