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北城国际机场。熟悉的北方干冷空气扑面而来,与景德镇尚存的窑火余温、大理的湿润水汽、苗山的草木清香截然不同。长达数周的异地录制暂告一段落,《匠心之旅》节目组宣布进入短暂的休整和后期制作阶段。
出口处,周铭早已带着车辆等候。见到两人出来,他快步上前,接过有限的行李,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扫过江瑾辰,确认状态无虞后,低声简洁汇报:“江总,刘小姐,车备好了。家里已安排人打扫通风,食材补充完毕。”
江瑾辰微一颔首,并未多言。刘亦菲则对周铭笑了笑:“辛苦你了,周助理。”
返回市中心顶层公寓的路上,车窗外是飞速掠过的、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城市街景。连续的旅途奔波和镜头下的高度投入,让此刻的归程染上几分疲惫却安定的色彩。
公寓一如既往的整洁冷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中央空调系统维持着恒定的舒适温度,空气清新,显然刚刚彻底通风过。唯有茶几上多出的那一盆生机勃勃的绿植,和沙发上几个色彩柔软的抱枕,悄悄增添了几分不属于江瑾辰以往风格的暖意。
刘亦菲踢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长长舒了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江瑾辰将外套递给佣人,松了松领口,目光扫过客厅。他的视线在那几个新抱枕上停留了半秒,未置评论,径直走向书房:“我处理几封邮件。”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从不停歇。
刘亦菲早已习惯。她先去看了看阳台上的花草,给它们浇了水,然后拐进厨房。双开门冰箱里果然被塞得满满当当,各类食材分门别类,新鲜水灵。她想了想,拿出几样简单的蔬菜和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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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江瑾辰从书房出来,闻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食物香气。他脚步微顿,走向餐厅。
餐桌上并不像往常一样摆着厨师准备好的、摆盘精致的餐点,而是两碗简单的素面。清亮的汤底,柔软的面条,上面卧着金黄的煎蛋和几根翠绿的青菜,旁边还放着一小碟淋了香油的榨菜丝。
刘亦菲正端着两杯温水从厨房出来,看到他,笑了笑:“随便做了点,将就吃?飞机餐没吃饱。”
她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挽起,未施粉黛,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微红,身上还沾着一点点油烟烟火气。这与镜头前光彩照人的她,与在各个非遗工坊里专注学习的她,都不同。
这是一种极家常的、甚至有些过于平凡的画面。
江瑾辰看着那两碗冒着热气的简单面条,又看了看她。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去酒柜那边,拿出一个酒杯。
“喝点吗?”他问,声音比平时缓和。
刘亦菲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好啊,一点点。”
他倒了两杯红酒,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然后才在她对面坐下。
两人安静地吃着面。没有镜头,没有任务,没有需要应对的外人。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边的轻微声响,和窗外隐隐传来的城市嗡鸣。
“下次,”江瑾辰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可以让厨师做。”
刘亦菲抬头,眨眨眼:“不好吃吗?”
“不是。”他否认得很快,顿了顿,补充道,“没必要辛苦。”
刘亦菲笑了,用筷子轻轻戳了戳煎蛋的流心:“这有什么辛苦的。偶尔自己做一点,才有过日子的感觉嘛。”她语气轻松,“不然总觉得像住在高级酒店。”
江瑾辰沉默地吃了几口面,似乎真的在思考“过日子的感觉”与“高级酒店”的区别。他抬眼,目光落在她随意挽起的发髻旁,那里别着一枚小巧的、并不起眼的珍珠发卡,是他某次出差随手带回的,甚至不记得是什么牌子。
她似乎很喜欢这些简单日常的小东西。
“嗯。”他最终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休整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先把带回来的那些‘宝贝’好好收起来,”刘亦菲数着,“然后约晓华姐碰个头,看看后面几个本子。可能……再去逛逛超市?补充点我的零食库存。”她说着,眼里闪着光,像是计划着什么重大行动。
“好。”江瑾辰点头,“需要周铭安排车。”
“知道啦。”她笑着应道。
简单的对话,寻常的晚餐。红酒在杯中摇曳,映着顶灯柔和的光晕。
窗外,都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勾勒出繁华冰冷的轮廓。窗内,一碗家常的面条,一杯并不为了应酬而开的酒,几句关于日常的琐碎对话,却仿佛比任何旅途中的壮丽景色或惊心动魄,都更深刻地镌刻下“归处”的印记。
匠心之旅暂歇,生活的气息,悄然氤氲在这片巨大的玻璃窗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