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褚修远指尖触碰的瞬间停止了变幻，凝固成一扇古朴的石门。石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守夜人符号，每一个符号都在微微发光，像是在呼吸。
他轻轻一推，石门无声地滑开。
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房间，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不，不是真正的星空——无数光点在他周围流转，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记忆的碎片。他站在虚空中，脚下是流动的星河，头顶是旋转的星云。
“这是...”夏侯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震撼。
褚修远没有回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过滤器在体内疯狂运转，试图理解这个空间的本质。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每一个光点都蕴含着庞大的信息流，像是整个守夜人文明的历史都被压缩在了这个殿堂里。
陈启明最后一个走进来，石门在他们身后悄然消失。“欢迎来到记忆殿堂。这里记录着守夜人从诞生到现在的全部历史。”
宇文杰伸手想要触碰一个飘过的光点，却被陈启明制止。“别急。这里的记忆不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贸然接触，可能会被信息洪流冲垮理智。”
褚修远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特别明亮的光点上。那个光点主动向他飘来，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化作一幅全息影像。
影像中，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正在合作建造着什么。一边是身着银白长袍的守夜人，他们的建筑优雅而充满艺术感；另一边则是全身覆盖机械装甲的收割者，他们的造物冰冷而高效。
“这就是最初的合作。”陈启明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两个文明各有所长——守夜人擅长能量操控和现实调和，收割者精通机械制造和空间技术。”
影像快速流转，展示着两个文明共同建造的巨大装置。那是一个横跨星系的能量网络，旨在维持多元宇宙的稳定。
“他们称这个计划为‘永恒之锚’。”陈启明说，“目的是防止现实结构因过度使用维度技术而崩溃。”
褚修远注意到影像中的守夜人和收割者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虽然合作，但彼此的眼神中都带着戒备。
“后来发生了什么？”澹台月轻声问道。
另一个光点飘来，展开新的影像。这次展示的是两个文明的代表在激烈争吵。守夜人主张限制维度技术的使用，担心过度开发会导致灾难；收割者则认为应该继续扩张，用技术征服更多的维度。
“分歧始于理念。”陈启明的语气变得沉重，“守夜人认为自己是现实的守护者，收割者却想成为多元宇宙的主宰。”
印象中的争吵愈演愈烈，最终演变成了冲突。能量光束与机械武器在星空间交错，两个曾经的盟友变成了死敌。
褚修远感到体内的过滤器微微震动。他意识到，这些影像不只是简单的记录，它们还蕴含着当时参与者的真实情感。愤怒、失望、背叛...这些情绪跨越时空，依然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感知。
“那么，你的背叛呢？”褚修远转向陈启明，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启明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从来没有背叛守夜人。我背叛的是那些固步自封的长老会。”
第三个光点展开，这次展示的是年轻的陈启明在一个秘密实验室里的场景。他正在研究如何修复因两个文明战争而受损的现实结构。
“长老会认为，与收割者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他们准备启动一个能够彻底摧毁收割者文明的武器。”陈启明说，“但我发现，那样做会导致现实结构永久性损伤，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崩溃。”
影像中的陈启明偷偷复制了守夜人的核心技术数据，试图找到一个两全的解决方案。
“我被发现了。”陈启明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他们称我为叛徒，要处决我。我不得不逃到这里，这个被遗弃的实验场。”
褚修远仔细感知着陈启明说话时的能量波动。让他意外的是，陈启明的能量场稳定而纯净，没有任何说谎时常见的紊乱。
“你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想要什么？”夏侯薇握紧了武器，眼神锐利。
陈启明指向殿堂的中心。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结构，但水晶表面布满了裂痕，内部的光芒忽明忽暗。
“实验场的核心快要崩溃了。”他说，“只有最纯净的守夜人能量才能修复它。而褚修远，你是千百年来血脉最纯净的继承者。”
褚修远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过滤器正在分析那个水晶结构的能量特征。确实，他能感觉到核心的不稳定，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被强行约束在那里。
“如果核心崩溃会怎样？”他问道。
“这个实验场会塌陷成一个黑洞，吞噬周围的一切。”陈启明说，“包括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维度。”
就在褚修远思考的时候，整个殿堂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周围的光点开始无序地疯狂旋转，一些记忆碎片互相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终极防御机制被触发了！”宇文杰大喊，“你刚才连接殿堂核心时激活了它！”
褚修远这才意识到，在他观看那些记忆影像时，过滤器已经不知不觉地与殿堂核心建立了连接。现在，整个实验场的防御系统认为他们是有威胁的入侵者。
墙壁上浮现出银白色的能量纹路，这些纹路迅速蔓延，在天花板上汇聚成一个复杂的图案。图案中心开始凝聚毁灭性能量，瞄准了殿堂中的每一个人。
“没时间犹豫了！”陈启明急切地说，“要么用你的能量修复核心，要么我们全部死在这里！”
夏侯薇已经举枪对准了天花板上的能量图案，但褚修远抬手制止了她。
“等等。”他的过滤器捕捉到了什么异常，“这个防御机制...启动得太巧合了。”
他转向陈启明，目光如炬：“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你故意带我来看这些记忆，知道我会忍不住连接核心，触发防御。”
陈启明没有否认。“我需要你的帮助，但直接请求，你会相信一个‘叛徒’吗？”
殿堂的震动更加剧烈，一些记忆光点开始爆炸，释放出混乱的能量冲击。澹台月及时撑起一个防护罩，但明显支撑不了多久。
褚修远快速权衡着。陈启明可能有所隐瞒，但核心的崩溃是真实的，防御系统的威胁也是真实的。更重要的是，通过过滤器，他能感知到核心中蕴藏着守夜人关于重塑现实结构的全部知识——这正是他们对抗收割者装置所需要的。
“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他终于说道。
陈启明指向那个布满裂痕的水晶。“将你的守夜人能量注入核心，但不要试图控制它。让过滤器自行调节能量的频率和强度。”
褚修远深吸一口气，走向殿堂中心。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感觉到核心散发出的巨大压力。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源，而是整个实验场、甚至可能是整个守夜人文明技术的枢纽。
他将手放在冰冷的水晶表面，闭上眼睛，开始释放体内的守夜人能量。
就在能量流动的瞬间，整个记忆殿堂的光芒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核心发出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