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设施的主控室内，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宇文杰面前的终端屏幕上，数据流以惊人的速度滚动，偶尔会跳出几个他从未见过的守夜人符号。
“这部分是关于能量频率共振的...”他喃喃自语，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记录者评估系统似乎对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特别敏感。”
褚修远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防护服口袋里。能量衰退让他比平时更依赖观察，他注意到宇文杰操作终端时手指的细微颤抖——那是记忆大量涌入的后遗症。
“频率范围是多少？”褚修远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显得有些单薄。
“3.2到4.1千兆赫。”宇文杰调出一个波形图，“正好覆盖了新纪元部队常用的通讯频段。这不是巧合。”
夏侯薇从武器架旁转过身，能量刃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所以他们能精准找到我们，不是因为追踪技术，而是因为我们发出的能量特征？”
“更像是我们成了信标。”澹台月从医疗站那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刚刚打印出的分析报告，“记录者的评估过程本身就会产生能量标记，新纪元只是学会了识别这些标记。”
赵铁峰一瘸一拐地走进主控室，脸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坏消息。巡逻队在五公里外发现了新的能量异常点，和冰原上那个裂痕发出的频率一致。”
全息地图在控制台中央展开，上面标记着七个闪烁的红点，呈环形将零号设施包围。
“测试点。”褚修远轻声说，“记录者没有离开，它只是换了种方式观察。”
宇文杰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猛差点带到终端。“等等...我找到了。知识库里有对抗评估的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不是对抗，是优化。”宇文杰快速调出一份文档，上面是复杂的能量回路图，“记录者的评估标准包括适应能力、进化潜力和...协作效率。”
澹台月凑近细看：“它在意的是集体而非个体？”
“正是如此。”宇文杰兴奋地指着图中的几个节点，“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个协同能量场，将团队的能量特征融合成一个整体，评估结果会大幅提升。”
夏侯薇皱眉：“融合能量场？听起来很危险。”
“守夜人文明曾经使用过这种技术。”宇文杰继续翻动文档，“用于团队作战时的能量共享和协调。但需要一件核心装置——共鸣协调器。”
褚修远终于开口：“制造它需要什么？”
“零号设施里有大部分材料，但缺一个关键部件——纯净的能量晶核。”宇文杰调出部件清单，“不是我们平时用的那种，必须是未受任何污染的原生晶核。”
赵铁峰摇头：“这种时候上哪找...”
“设施深处可能有。”澹台月突然想起什么，“陈启明之前提过，零号设施最底层保存着守夜人最初收集的样本。”
主控室突然轻微震动起来，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
“新纪元又来了？”夏侯薇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宇文杰检查监控画面：“不，是那些测试点。它们在...移动。”
全息地图上，七个红点正在缓慢但确定地向设施靠近。最近的已经不足三公里。
褚修远走到控制台前，仔细观察能量读数。“它们在释放干扰波，频率正好是3.2千兆赫。”
“针对我们的通讯系统。”宇文杰脸色发白，“记录者在测试我们应对干扰的能力。”
夏侯薇已经装备好武器：“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找晶核，一部分人防守设施。”
褚修远却摇头：“不行。记录者评估的是团队协作，分开行动会降低评分。”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术决策中明确考虑外部评估标准，而不是单纯的生存效率。赵铁峰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多看了他一眼。
“褚修远说得对。”澹台月支持他的判断，“知识库明确指出，分散状态下的评估结果通常较差。”
又一阵更强烈的震动传来，主控室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没时间争论了。”宇文杰开始收拾必要的工具，“我们需要尽快拿到那个晶核。”
通往设施底层的通道比想象中更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金属气味。宇文杰打头，褚修远紧随其后，夏侯薇断后。澹台月和受伤的赵铁峰留在主控室监控全局。
“就在前面。”宇文杰指着通道尽头的一扇厚重金属门，“守夜人样本库。”
门上的识别系统已经失灵，宇文杰不得不手动破解锁具。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移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褚修远安静地观察着四周。能量衰退让他无法感知远处的威胁，但他注意到墙壁上的细微刮痕——不是工具留下的，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爪印。
“门开了。”宇文杰终于破解了最后一道密码。
金属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空间。样本库不大，中央的展示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核，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与普通晶核不同，它内部没有任何杂质，纯净得像一块冰。
就在宇文杰伸手要去取时，褚修远拉住了他。
“等等。”褚修远指向角落的阴影，“有东西。”
阴影中，一对发光的眼睛缓缓睁开。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
“能量生物。”夏侯薇立即举枪瞄准，“被纯净晶核吸引来的。”
从阴影中爬出的生物形似猎犬，但全身由半透明的能量构成。它们移动时无声无息，只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能量涟漪。
宇文杰数了数：“六只。我们被包围了。”
夏侯薇已经计算好了射击角度：“我能解决三只，但另外三只会趁机扑过来。”
褚修远仔细观察着这些生物的行为模式。它们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在缓慢地缩小包围圈，像是在等待什么。
“它们在模仿记录者的测试方式。”他突然明白过来，“不直接攻击，而是制造困境观察我们如何应对。”
宇文杰紧张地舔了嘴唇：“那现在怎么办？硬闯？”
褚修远的目光在晶核和能量生物之间来回移动。能量衰退让他无法直接参与战斗，但他的观察力依然敏锐。
“左数第二只，”他轻声说，“它的能量流动有异常，比其他个体慢0.3秒。”
夏侯薇立即调整瞄准点：“首领？”
“更像是协调者。”褚修远继续观察，“试试干扰它。”
夏侯薇没有犹豫，一发电磁弹射向那只生物。子弹在接触前就被能量场偏转，但产生的干扰让那只生物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其他五只生物的动作也出现了不协调。
“就是现在！”褚修远喊道。
宇文杰趁机冲向展示台，而夏侯薇连续射击牵制其他生物。但就在宇文杰即将触碰到晶核时，整个样本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测试点在加速靠近！”通讯器里传来澹台月焦急的声音，“最近的一个已经突破外围防御！”
宇文杰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晶核，一股奇特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但与此同时，一只能量生物突破了夏侯薇的火力网，直扑他的后背。
褚修远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没有能量护盾，没有特殊能力，他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宇文杰和那只生物之间。
能量生物锋利的爪子划过他的防护服，留下三道深深的痕迹。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在地，但他的手稳稳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宇文杰。
“拿到了！”宇文杰紧紧握住晶核。
夏侯薇已经解决了最后一只能量生物，快步来到褚修远身边：“伤得怎么样？”
褚修远摇摇头，忍着痛站起身：“不影响行动。”
样本库的震动越来越强烈，顶部的结构件开始松动。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宇文杰护着晶核向门口移动。
返回主控室的路上，褚修远一直沉默着。肩膀上的伤口阵阵作痛，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刚才那个本能的选择——在能量衰退的状态下，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护同伴。
主控室内，澹台月已经准备好了医疗设备。她熟练地处理着褚修远的伤口，而宇文杰则开始将纯净晶核安装到刚刚组装好的共鸣协调器基座上。
“测试点已经突破第二层防御。”赵铁峰盯着监控画面，“照这个速度，最多十分钟就会到达主控室。”
宇文杰的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操作：“再给我五分钟。”
夏侯薇检查着武器能量：“我们可能没有五分钟了。”
主控室的大门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一道裂痕从中间蔓延开来。
“它们来了。”赵铁峰举起武器。
褚修远却看向刚刚启动的共鸣协调器。设备中央的纯净晶核开始发光，柔和的白光逐渐笼罩整个主控室。
“宇文，启动它。”褚修远的声音很平静。
宇文杰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协调器发出的光芒突然增强，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罩将五人笼罩其中。
就在这一瞬间，主控室的大门被彻底撕裂。但闯入的不是新纪元的士兵，也不是能量生物，而是七个悬浮的光球——记录者的测试点。
它们在光罩外徘徊，像是在评估这个新出现的能量场。
褚修远能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在减轻，不是伤口愈合，而是某种能量的共享让痛苦被分散了。他看向身边的同伴，发现每个人的眼睛都微微发光，那是能量连接建立的标志。
“协作效率：优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七个光球开始融合，形成一个更大的光团。它在主控室内缓缓移动，最后停在褚修远面前。
“继承者，你学会了最重要的课程。”光团发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赞许，“个体的力量终有极限，但集体的潜力无穷。”
光团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下一阶段测试：生存竞争。准备好面对其他被评估的文明吧。”
当光芒完全消失，主控室恢复了平静。破损的大门，散落的设备，还有五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能量连接，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褚修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能量衰退的状态没有改变，但他能感觉到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体内苏醒——不是力量，而是信念。
赵铁峰第一个打破沉默：“其他文明？它是什么意思？”
宇文杰检查着共鸣协调器的数据记录：“记录者同时在评估多个文明...我们可能要面对来自其他世界的竞争者。”
夏侯薇擦去武器上的灰尘：“让他们来吧。”
澹台月继续为褚修远包扎伤口，动作轻柔了许多。
褚修远望向主控室外漆黑的通道，知道冰原之下的宁静即将被彻底打破。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不安。
因为他们终于学会了如何真正地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