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摩托的引擎声在空旷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刺耳。褚修远放慢速度，将车藏在一处被积雪覆盖的岩石后方，独自徒步向雷达站靠近。
极地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他拉紧防护服的领口，能量感知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这是出发前澹台月为他调整过的防护服，能量导流系统让他的感知范围扩大了近三分之一。
“已抵达预定位置。”他对着通讯器低语，声音被风雪吞没大半。
“收到。我们在三公里外待命，有任何异常立即撤离。”夏侯薇的声音透过杂音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褚修远关闭通讯，将身形隐入一片松林的阴影中。远处的雷达站像一只沉睡的巨兽，锈蚀的塔身在灰白的天幕下显得格外破败。但能量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却与这衰败景象截然不同——建筑内部涌动着密集的能量信号，至少二十个生命体在其中活动。
太多了。一个普通的监听点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他屏住呼吸，将感知聚焦在建筑入口处。两名守卫穿着新纪元标准的白色雪地作战服，但他们的能量特征...很奇怪。不像普通改造者那样杂乱无序，反而呈现出一种刻意维持的稳定频率。
陷阱。这个结论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若是几个月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但现在，他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能量感知深入地下，在雷达站基座下方探测到一个异常空间——那里的能量波动与守夜人设施如出一辙。
地下有东西。
他重新打开通讯：“情况有变。雷达站是陷阱，内部有超过二十名敌人。”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是夏侯薇冷静的回应：“立即撤退，我们接应你。”
“不。”这个字脱口而出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地下有守夜人设施，我需要确认里面的情况。”
“太危险了！”这次是宇文杰插话，“二十对一，这可不是测试能力的场合。”
褚修远的目光扫过雷达站外围。两个隐蔽的狙击点，四组巡逻队，还有...他感知到地下设施的入口，就在雷达站主建筑后方的一个维修井盖下方。
“我有办法避开正面冲突。”他计算着路线，“给我三十分钟。如果超时没有联络，你们再行动。”
不等队友反对，他关闭了通讯。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既坚持自己的决定，又给团队留下了介入的余地。
雪地靴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绕到雷达站侧面，利用废弃的管道和堆积的积雪作为掩护。能量感知全开，脑海中构建出整个区域的立体图像：敌人的位置、移动轨迹、甚至他们的注意力焦点。
在接近维修井时，他停下脚步。井盖被积雪覆盖，但能量感知显示下方设有警报装置。他蹲下身，手套拂开表面的积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金属面板。
新纪元的技术。他认出了那种能量签名。
从工具包中取出澹台月特制的能量干扰器，他小心地调整频率。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数月来的合作让他对队友的技术有了基本了解。干扰器发出微弱的嗡鸣，面板上的能量流动出现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他掀开井盖，身体滑入黑暗的通道。
井下的空间比预想中宽敞。腐锈的金属梯通向深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消毒水的气息。他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能量感知在狭窄的通道中延伸。
前方传来脚步声。他迅速闪入一个岔路，背部紧贴冰冷的墙壁。两名新纪元士兵走过，他们的对话在通道中回响。
“...信号确认了吗？”
“还在扫描，那老家伙说今天一定能找到入口。”
“哼，守夜人的技术要是这么容易破解，我们早就...”
声音渐远。褚修远从藏身处走出，眉头微蹙。他们也在找入口？所以这个陷阱不只是为了捕捉他们，新纪元自己也没能进入地下设施？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如果新纪元还没能进入，那么里面的信息可能还完好无损。
他沿着通道继续深入，能量感知始终维持在最大范围。在转过第三个弯道时，他终于感知到了那个熟悉的能量签名——守夜人设施特有的频率波动，来自一扇伪装成普通墙壁的金属门。
门前有两名守卫，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台正在运作的扫描设备上。技术人员打扮的人正在调试设备，嘴里不停抱怨着。
“频率还是不对...这该死的加密...”
褚修远观察着四周。通道狭窄，不利于躲避，但也不利于多人围攻。他计算着距离，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宇文杰称之为“声东击西”的声波发生器。
他将发声器贴在身后的墙壁上，设定好延迟触发。然后深吸一口气，能量在掌心凝聚。这不是他熟悉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新的应用——能量频率干扰，他在守夜人设施中对抗新纪元改造者时偶然发现的技巧。
三、二、一...
声波发生器启动，通道另一端传来巨响。守卫和技术人员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什么声音？”
“去看看！”
就在两人转身的瞬间，褚修远从藏身处冲出。能量频率干扰精准地命中扫描设备，设备屏幕闪烁几下后彻底黑屏。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按在金属门上，守夜人能量签名自然流转。
门无声地滑开。
“敌袭！”技术人员最先反应过来，但褚修远已经闪入门内。金属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将追兵隔绝在外。
他靠在门板上，心脏剧烈跳动。第一次独自执行这种突袭任务，肾上腺素还在血管中奔流。
安全了...暂时。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标准的前哨站控制室，规模远小于他们之前发现的守夜人设施，但设备保存完好。控制台屏幕在他进入时自动亮起，显示出一行守夜人文字。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继承者。”
继承者？这个称呼让他怔了一下。之前在守夜人设施中，系统称他为“适格者”。用词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轻触屏幕。数据库界面展开，大部分文件都加了密，但有一个文件夹对他完全开放——标题是“零号设施安全协议”。
点开文件，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复杂的结构图中，零号设施被标注出数十个安全节点，每个节点都需要特定的能量签名才能通过。
“终极协议：仅限守夜人最高权限或继承者能量签名方可解除。”一行醒目的红色文字在图表下方闪烁。
所以这就是新纪元无法强行进入的原因。他们缺少正确的钥匙。
他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将关键信息记在脑中。零号设施的防御系统远超想象，不仅有物理屏障，还有能量层面的筛选机制。新纪元如果强行突破，很可能会触发自毁程序。
控制台突然发出警报。门外传来撞击声，新纪元正在试图突破。
时间不多了。他找到数据导出接口，插入随身携带的存储设备。数据传输进度条缓慢移动，10%...20%...
撞击声越来越响，金属门开始变形。他握紧武器，能量在周身流转。如果门被突破，他将面临一场恶战。
65%...70%...
门板中央出现裂痕，一只机械钻头穿透金属，开始切割。
85%...90%...
钻头收回，透过裂缝他能看到外面聚集的敌人。至少十把武器对准门口。
95%...100%。
数据传输完成。他迅速拔下存储设备，同时控制台屏幕闪烁最后一条信息：“检测到设施完整性受损，启动清除程序。”
整个前哨站开始震动，天花板落下灰尘。门外传来惊慌的喊叫：“设施要自毁了！撤退！”
褚修远没有犹豫，冲向控制室后方的紧急出口。门应声而开，露出一条向上的阶梯。他三步并作两步向上奔跑，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
冲出地面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雷达站外围的树林中。身后的建筑正在坍塌，新纪元士兵慌乱地撤离，没人注意到从另一个方向逃出的他。
他靠在树干上喘息，手中的存储设备沉甸甸的。这次冒险值得吗？他获得了关键情报，但也暴露了部分能力，还让团队陷入险境。
通讯器响起夏侯薇急切的声音：“修远！雷达站方向发生爆炸，你还好吗？”
“安全。”他简短回应，“获得了重要情报，正在返回会合点。”
关闭通讯，他最后看了一眼坍塌的雷达站。雪花落在他的面罩上，迅速凝结成冰。新纪元的陷阱失败了，但他们不会就此放弃。
而与此同时，在数十公里外的基地中，宇文杰正皱着眉头检查一副雪地行走装备。他的工具刀挑开靴底的夹层，露出一个微小的电子装置。
“嘿，大家过来看看这个。”他的声音让整个仓库安静下来，“山岳堡垒给我们的装备里，好像多了点不该有的东西。”
夏侯薇接过那枚比指甲还小的装置，眼神冷了下来：“追踪器。”
澹台月拿起另一件装备仔细检查，很快在保暖内衣的标签下发现了第二个。
“不是偶然。”她得出结论，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这是系统性的监视。”
宇文杰踢了踢脚边的装备箱：“所以赵铁峰的‘诚意’，就是给我们每个人都装上追踪器？”
仓库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他们刚刚开始信任的盟友，转身就给了他们一记背刺。
夏侯薇捏碎手中的追踪器，碎片从指缝间落下。
“等修远回来。”她的声音像极地的寒风，“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与山岳堡垒的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