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糯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整个片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她刚才说什么？
赵灵儿的妈妈？
她怎么会知道赵灵儿妈妈的事情？
赵灵儿的妈妈，沈国安现在的妻子，在嫁入沈家之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明星。
她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在片场，因为嫉妒，把当时比她红的一个女演员的脸给划伤了。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
后来被沈家和赵家用钱压了下去，成了上流圈子里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姜糯是怎么知道的？
赵灵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件事，是她家族的丑闻，是她妈妈最不愿提起的过去。
姜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揭了出来。
这比直接打她几巴掌，还要让她难堪。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赵灵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胡说？”姜糯轻轻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
“二十年前，电视剧《风华录》剧组，A栋302化妆间。”
“受害人，演员安琪。”
“需要我把当年的报纸找出来，念给你听听吗？”
姜糯每说一个字，赵灵儿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化妆间的门牌号都知道！
“你闭嘴！”赵灵儿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给我闭嘴！”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破防了。
导演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今天就先到这里，收工！收工！”
他连推带搡地把围观的工作人员都赶走了。
片场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人。
苏瑶第一时间冲了上来，拿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姜糯的脸上。
“你疯了！”苏瑶又气又心疼，“你就让她这么打？”
“没事。”姜糯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姐，我心里有数。”
这几巴掌，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要想让赵灵儿这个草包放下戒心，就必须先让她尝到足够的甜头。
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被她彻底踩在了脚下。
另一边，赵灵儿被她的助理扶着，回到了保姆车上。
她一上车，就把车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姜糯！我一定要杀了她！”
助理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这一切，都被秦屿安插在剧组的“眼线”，用手机录了下来，实时传送到了秦屿的办公室。
秦屿看着视频里，姜糯那张高高肿起的脸。
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拿起手机，就要给陈助理打电话。
“把赵家的项目，全部停掉。”
“不，直接做空赵氏的股票。”
他刚要拨出去，沈京的视频电话，突然弹了出来。
秦屿皱着眉，接通了。
屏幕上，是沈京那张看起来总是很平静的脸。
“看到了？”沈京问。
“看到了。”秦屿的声音很冷。
“想报复？”
“她是我的人。”
“我知道。”沈京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现在动赵家，赵宏山那只老狐狸，一定会警觉。”
“我们所有的计划，就都泡汤了。”
“姜糯这几巴掌，不能白挨。”
秦屿沉默了。
他知道沈京说的是对的。
理智告诉他，要忍。
但是，视频里那清晰的五指印，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秦屿。”沈京突然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相信她。”
“也相信我。”
挂了电话，秦屿在办公室里站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剧组的拍摄，因为这场风波，暂停了半天。
下午，重新开拍。
要拍的，是剧本里的一场重头戏。
林菲菲（姜糯饰）在一次宴会上，穿着和周千金（赵灵儿饰）一模一样的礼服出现，想要抢她的风头。
结果在跳舞的时候，林菲菲“不小心”被绊倒，撞倒了周千金。
周千金摔在地上，当众出丑。
拍摄场地，布置成了一个华丽的宴会厅。
姜糯和赵灵儿都换上了同款的红色礼服。
赵灵儿的脸还肿着，但她坚持不用替身。
她看着姜糯，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待会儿，你最好一次过。”赵灵er对着姜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姜糯没理她。
导演喊了“Action”。
悠扬的舞曲响起。
姜糯和赵灵儿，分别和自己的舞伴，滑入舞池。
按照剧本，在旋转的时候，姜糯会被另一个演员扮演的侍者绊倒。
侍者端着托盘，脚下“一滑”。
眼看就要撞上姜糯。
姜糯的身体，以一个非常逼真的姿态，向后倒去。
她的目标，是她斜后方的赵灵儿。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赵灵儿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只感觉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
“砰”的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更要命的是，她摔倒的时候，脖子上的那条星星项链，因为惯性，从她脖子上飞了出去。
项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啪嗒”一声，掉进了旁边一个巨大的装饰花瓶里。
那个花瓶又高又深，瓶口还很小。
“咔！”导演激动地喊道，“完美！太完美了！”
这场戏，从演员的反应，到道具的掉落，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简直是天助我也。
然而，赵灵儿的尖叫声，把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
“我的项链！”
她顾不上自己摔得有多疼，连滚带爬地冲到那个花瓶前。
“快！快把我的项链拿出来！”她对着旁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大喊。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
没有人注意到，在混乱的中心，那个刚刚也“摔倒”在地的姜糯。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花瓶。
机会。
这是最好的机会。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赵灵儿吸引的时候，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
她撑着地，正要站起来。
突然，一只手，从她身边伸了过去。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非常好看的手。
那只手，越过手忙脚乱的人群，精准地，伸向了那个花瓶。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稳稳地，从里面，取出了那条项链。
姜糯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
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将那条项链，递到了赵灵儿面前。
“赵小姐，是这个吗？”
是沈京。
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灵儿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长相英俊的男人，愣住了。
“是……是我的。”她下意识地回答。
沈京笑了笑，亲自把项链，重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赵灵er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姜糯的心，沉了下去。
她的第一次尝试，就这么失败了。
而且，还多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沈京。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几十个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推着一排餐车，走了进来。
餐车上，摆满了各种顶级的甜品，香槟，和水果。
为首的，是陈助理。
他走到还在发懵的导演面前，微微一笑。
“导演，我们秦总来探班了。”
“他说，他太太辛苦了，特意给剧组的各位，准备了下午茶。”
话音刚落。
秦屿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整个宴会厅的气压，都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他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姜糯面前。
他蹲下身，看着她还带着红印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疼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姜糯摇了摇头。
秦屿没再说话。
他站起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姜糯的身上。
然后，他弯下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打横抱起。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尤其是赵灵儿。
她看着秦屿怀里的姜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得到秦屿这样的偏爱！
沈京也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秦屿抱着姜糯，走到导演面前。
“王导。”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冰冷，“我太太的脸，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