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娘唤了声自家男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心里猛地一委屈。
这是曼娘头一次见汪大泉,听张氏说他在福缘斋做小工,是汪家唯一赚钱的人,只是他每日早出晚归的,两人并没打过照面。
汪大泉下了工,刚拐进胡同,就见街坊邻居都在胡同口围着,还隐隐听到自家婆娘的声音,他心里一顿,生出些不妙来,忙凑了过去。
果然见到自家婆娘同一美貌女子不知在对峙什么,此时他一出声,自家婆娘一脸委屈的向他靠过来。
一旁的张氏见状三言两语的把两人的纠纷告诉了汪大泉。
“大泉,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哪有如此抢人生意的,还好薛姑娘大度,顾及着街坊邻居的脸面,这才只是言语警告,若是换作旁人,只怕要打上门去了,这事说到底是你们不地道,真娘没有分寸也就罢了,你是个男子,整日在外行走,你评评理,这事赖不了赖人家薛姑娘。”
张氏平日就看不上真娘的做派,加上今日之事说破天也是真娘不对,她怕曼娘一个小姑娘抹不开脸,就张口替曼娘做主道。
她年岁比汪大泉长了些,也是十来年的老邻居了,她的话汪大泉自然不会质疑真实性。
汪大泉闻言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而去,当下看真娘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这个蠢出天际的贱人,哪有在人家门口抢生意的,还蠢到被人逮了个正着。
这让他如何收场!
“嫂子说的对,这事是真娘做的不对,薛姑娘宽厚,是我汪家对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除了道歉,还能继续同人撕扯不成,他汪大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外头也是要脸面的,若是落下个胡搅蛮缠的名声,以后谁还愿意同他们汪家来往。
是以汪大泉倒也干脆,直接拱手朝曼娘道歉。
真娘犹不服气,但对上自家男人阴鸷的目光,浑身一哆嗦,只怕待会儿回去一顿好打是免不了了,当下浑身哆嗦,畏手畏脚的,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头儿曼娘同叶兰娘见汪大泉似是个讲理的,心里不由松了松,本就是民事纠纷,对方态度诚恳愿意道歉再好不过。
“下不为例!”
曼娘态度缓和了些。
“是是是…姑娘大度。”
汪大泉见曼娘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周身的气度却是不一般,加上炒货就是她做出来的,对她越发好奇了些。
对方面上诚恳的道歉,曼娘也无心追究,这就算揭了过去,众人见无热闹可瞧,也都散了去。
曼娘同叶兰娘本是要回去的,却被张氏拉住了。
张氏没有言语,只是指了指汪家,果然没一会儿,院里就响起了真娘的哀嚎声,想来应该是被汪大泉打了。
曼娘眉头紧皱,对这种暴力行为有些不赞同。
叶兰娘却露出大快人心的神色,刚这真娘死不认错的,可把她气坏了,此时听到她的哀嚎,她只觉得解气的很。
“也是个可怜人!”
张氏露出些不忍来,同汪家比邻而居这么多年,汪大泉是个什么人她心知肚明,知道他要面子,就当着众人的面让他道歉,至于私底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倒是真娘,只是蠢了些,不足为惧。
曼娘听张氏这么说,心里一顿,知道张氏这是提点自己,让她知道汪大泉的为人,以后好防范些,这让她目露感激的。
张氏见曼娘意会到自己的意思,心里松了松,冲她们打了招呼就回了家。
曼娘同叶兰娘也相携回了家。
而这时的桑家酒肆,掌柜吴立捡着二喜带回来的酒鬼花生,一粒花生,一口小酒儿的,吃的不亦乐乎。
“妙哉妙哉~快去寻了东家过来尝尝,这薛姑娘真是个妙人!”
吴立只觉得那酒鬼花生麻辣酥脆,还隐隐带了股上头的酒香,让人欲罢不能的,根本停不下来,怪不得会叫酒鬼花生,无论是单吃还是作为下酒菜,比油炸花生跟炒花生都多了一丝风味,让他抚掌称赞,只想同人分享。
二喜没有耽误,直奔东家在外头的宅子,掌柜说了,这几日东家都在外头,倒是省事儿。
两刻钟后,董思林进了桑家酒肆。
“到底是什么稀罕吃食,也值当你大晚上的唤我过来。”
董思林还是披头散发,身着阔袖锦袍,所到之处依旧引得人频频注目。
吴立见状忙拉了他到楼上雅间,献宝似的端出半盘子脱皮花生。
“什么稀罕物?!你就尝吧,一尝一个不吱声。”
吴立信心满满。
“嘁~我当是什么,不就是花生吗,这有什么稀罕的……嗯……”
董思林随手捏了粒扔进嘴里,当下被那独特的风味折服,还真是一尝一个不吱声。
他目露惊艳,这花生怎能兼具麻,辣,香,酥,咸,甜,还有微微的酒香?!
看似凌乱的味道却难得的和谐,让人口齿生香,眼前一亮。
“我怎么说的来着~你就说吧,值不值当唤你过来。”
吴立一脸骄傲,他也不知曼娘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本以为那炒花生已经很让人惊艳了,不想她还有更大的惊喜,一时间吴立搓着手,神色激动。
前些时日因为炒花生突然爆火,让桑家酒肆狠赚了一笔,后来市面上卖炒花生的越来越多,光是这州桥夜市,无论酒肆还是食摊,都开始卖炒花生,一时间抢了他不少生意。
虽然东家让他沉住气,吴立到底有些焦虑,如今可好了,他又有了新的拢客工具,让他如何不激动。
“这也是薛姑娘做的?!”
董思林默不作声的吃了大半,心里对自己的合作对象生了些好奇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有这样的巧思。
“可不就是她,说起来,她可是咱们桑家酒肆的贵人呢。”
提起曼娘,吴立一脸激赏。
“互惠互利罢了,咱们酒肆又何尝不是她的贵人。”
董思林不以为然,本就是双赢,哪有贵人一说,他是商人,又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