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严妍听到开门声的瞬间,手里端着的果汁杯猛地晃了一下。橙黄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下,溅在她精心挑选的白色连衣裙上,晕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污渍。
可她完全没心思在意这里,视线穿过客厅,落在门口那道身影上时,她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心脏跟只被发现自己噶了蛋的猫一样,跳得又快又乱。
两年没见,陆怀谨像是被时光格外优待。
他穿了件米色衬衫,下面穿着一条同色的休闲裤,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得愈发挺拔。米色很衬他,把他冷淡的气质衬托的有了一丝柔和;
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了,露出的脖颈线条干净利落,连耳后那缕垂落的碎发,都透着股冷冽又不羁气质。他的眉眼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瑞凤眼里一片幽深,眼神看过来时冷得像覆了层薄冰,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
他比两年前更帅气了,还明显成熟了很多,身上有种时髦到骨子里的感觉,跟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光是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就让徐严妍心神荡漾,感觉他周身有无限的光芒。
徐严妍双腿发软,她想站起来,脚刚动了一下,又猛地想起自己早上特意烫的卷发、精心化的淡妆,要是动作太急,弄乱了发型怎么办?要是让怀瑾哥哥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她不体面?不矜持?
她硬生生重新坐回沙发上,脸颊烫得厉害,声音也带着微颤:“怀瑾哥哥……你……你来了。”
陆怀谨的目光在她脸上只停留了一秒,就像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径直越过她,走到客厅中央。
他心里满是不耐,刘显丽用父亲的名义骗他过来,显然没安好心,而徐严妍这副故作娇羞的样子,更让他觉得反胃 , 从小到大,他就烦透了这种被人强行捆绑的 “青梅竹马” 戏码。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甚至带着点不耐烦:“我爸呢?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刘显丽坐在一旁,把徐严妍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暗自得意,看来严妍这副模样,对那小野种满意的不得了,只要今天把人留下,再把药下到位,生米煮成熟饭,陆怀谨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娶严妍 , 到时候有徐家做靠山,浩儿的事就能解决,她在陆家的地位也能稳如泰山。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团扇,笑着打圆场:“你爸啊,临时接到部队的电话,出去处理点急事,说让你先等着,他很快就回来。
你看严妍,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从家里赶过来,还带了刚从果园摘的新鲜水果,多有心啊!张妈把菜都做好了,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咱们先吃饭,边吃边等你爸,好不好?”
“就是啊,二哥!”
陆瑶也跟着凑过来,她今天穿了条粉色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可眼神却像只警惕的刺猬,时不时瞟向林青霜,“徐姐姐特意跟张妈说,要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让张妈在排骨里加了话梅,说这样更开胃。你快坐下来尝尝嘛!”
徐严妍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怀谨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的视线缓缓移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用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站在陆怀谨身后的女人穿了条淡绿色真丝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绣着细碎的白兰花,针脚细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裙摆很长,垂到脚踝,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小节纤细白皙的脚踝,脚踝上没戴任何首饰,却比那些戴了的人还要惹眼。
徐严妍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是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眉毛不是当下流行的粗眉,而是自然的远山眉,眉峰微微上扬,显得格外灵动;眼睛的线条找不出一点瑕疵,眼尾略弯,瞳孔是极深的黑色,像含着一汪秋水出来,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通透的冷白,在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下,竟透着点淡淡的光泽,比院子里刚开的海棠还要娇嫩。
徐严妍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差点皱起眉,可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怎么会这么好看?比画报上的电影明星还要美!且她的 气质跟陆怀谨有点类似,身上都有那种淡淡的疏离感与时髦感,好像 跟他们这些人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一般。
陆怀谨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她打听过得很清楚,这个林青霜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毕业于中大,虽然读的是外文系,可没有任何家世背景,连个能帮衬的亲戚都没有,这样的女人,凭什么站在陆怀谨身边?
她一直以为,陆怀谨心里是有她的。她甚至幻想过,等自己准备好后,就请爸爸去陆家提亲,他们会像所有门当户对的家庭一样,结婚、生子,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
可现在,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股强烈的嫉妒顺着她的血管爬遍全身,紧紧缠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起六岁那年,第一次在部队大院见到陆怀谨的场景。那天阳光很好,陆怀谨穿着小军装,站在院子里的树下喂鸽子,阳光落在他的小脸上,像镀了一层金光。
她跑过去,仰着头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陆怀谨”,声音小小的,却很清晰。从那天起,她就告诉自己:这个男孩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后来,只要有小女孩敢跟陆怀谨说话,她就会带着院子里几个比她大的男孩,把那个女孩堵在巷子口。
她不会自己动手,只会指挥着男孩们扯女孩的头发、抢女孩的橡皮筋,看着女孩哭着求饶,然后恶狠狠地说“以后不准再跟陆怀谨说话”。
有一次,一个女孩给陆怀谨送了颗糖,她当场就把糖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还把小女孩的书包扔到了臭水沟里。
陆怀谨十岁那年,被他爷爷从家属院里接走,她哭了好几天,每天都去树下等,希望能再看到那个穿着小军装的身影。
后来,她托爸爸打听陆怀谨的消息,知道他考上了军校,知道他进了特种部队,知道他因为表现出色,被调到了国安局,还知道他一直没有找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