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与声响。
林青霜凝神倾听,直至确认楼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二楼尽头,电灯拉绳的轻响传来——沈家父女上楼了。
冰冷水泥地透过单薄衣物刺入肌肤,被捆绑的姿势更是硌得难受。林青霜侧躺在地下室的狭窄空间中,无声地又等了半刻钟。
念头微动,她的身影瞬间从这地下室里消失,出现在了温暖明亮的空间里。
她僵尸跳着去了空间书房,取出了匕首。
背后攥紧的拳头悄然松开,原本紧绷的粗麻绳立刻松弛下来。匕首在空间意念的精准操控下,如同拥有灵智的游鱼,无声无息地在身后切割着绳索。不到一分钟,束缚尽去。
抽出手臂,看着腕上留下的刺目红痕,林青霜眼底寒光一闪。
她嫌恶地扯下口中那块散发着臭味的脏抹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沈白露……这份‘厚礼’,我记下了!”她咬牙低语。
在空间中痛快地洗了一个澡,又灌下一杯灵泉水漱口,彻底清除体内迷药残余,林青霜重返现实。
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
她拧亮手电筒,惨白的光柱扫过逼仄的空间。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杂物,破筐烂椅、旧木箱挤占了大部分地方,只在中央留下仅容两三人站立的空隙。
光柱最终停在最角落——一个积满厚厚灰尘、几乎被杂物淹没的旧木箱上。
莫名的直觉驱使着她,想看看里面藏着什么。挪动杂物必然会有声响……
林青霜眸光微闪,心念一动,覆盖在木箱上方的杂物瞬间被吸入空间。
尘封的旧箱裸露在光柱下。
她凑近,拂开箱盖上沉积的灰土,轻轻掀开未上锁的盖子。
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叠老照片。
她拿起来,借着手电光仔细辨认——是她!小小的身影,天真的笑容被定格在泛黄的相纸上。但凡照片中有她的身影,她全都小心翼翼地抽出,收进空间。她的过去,绝不能留在这破地方,任人亵渎。
照片之下,是几份陈旧泛黄的报纸,日期显示已是十多年前的物件。
她拿起报纸随意一抖——“啪嗒”,一个牛皮纸信封掉了出来。
信封落入手心的瞬间,林青霜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手指微微颤抖,她撕开了封口。
里面的东西暴露在手电光线下时,林青霜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如血!
一颗小小的乳牙滚落出来,带着婴儿特有的洁白弧度。
更刺目的是那张纸——质地奇特,颜色是干涸血液凝结成的暗红近黑。
她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发抖。将纸凑近鼻端,一股极其淡薄却又无比清晰的、带着岁月沉淀感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纸上,她的名字——沈青霜,生辰八字,赫然在目。
中间是一个扭曲怪异的黑色符文图腾。
下方一行小字,写着沈白露的生辰八字。
最顶端,四个触目惊心的暗红大字如同诅咒烙印其上:
「换命契书」!?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纸上的字迹在泪光中扭曲、晕开。
这是……她亲生母亲的血!他们竟用母亲的血,写下了这剥夺她命运的恶毒契约!
不可原谅……
滔天的恨意几乎将她淹没。她无声哭着,泪水滚烫地落下。
过了许久,她才用尽力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奖这些东西一同收进了空间。现在,还不是毁灭它的时候。
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东西,沈建国竟随意丢弃在杂物堆里!是笃定无人会想到,还是……连他自己都已遗忘?
此次“自投罗网”,寻找这份契书本就是目的之一。
她早知把她与沈白露养在一起,不过是换命邪术的第一步铺垫——让两人气息交融,为少年时真正的换命打下基础。本以为沈建国定会将此契书秘藏于书房或卧室暗格,万料不到他如此狡诈,竟藏在人人视而不见的杂物堆中。
真是灯下黑!
是十八年的安然无恙让他松懈了警惕,还是这桩滔天罪恶在他心中早已轻如尘埃?以至于他甚至放心地将她——契书本该约束的原主,与这罪恶的源头一同关入地窖?
简直是……引狼入室!
正是这份冥冥中的感应,让她嗅到了尘埃之下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果然让她寻获了目标,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破了那双生镜阵,她的运道,似乎真的在一点点回来了。
在空间中短暂休憩了一个小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哗啦啦的雨声。地窖里的潮气愈发浓重,霉味刺鼻。
时间差不多了。
林青霜服下空间中特制的押不芦解药。
夜黑如墨,暴雨倾盆,正是干坏事的最好机会。
地下室的木门紧闭着,并未上锁。但这扇门久未开启,潮气早已让木质膨胀变形,门框与门板死死咬合。
林青霜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扣门板边缘,脚下发力——
“嘎吱……嘎吱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但被滂沱的雨声完美掩盖。她猛地一拽!
“嘭!”
门,开了!
她像一道无声的暗影,悄然爬上楼梯,潜入漆黑的一楼客厅。
夜光指针在座钟盘面幽幽闪烁——凌晨一点。
窗外,暴雨如注,密集的雨点砸在台阶和窗棂上,发出噼啪乱响,激起阵阵寒意。
林青霜走上二楼。在沈建国卧室门口,她掏出特制的押不芦迷香点燃,细白的烟雾从门缝丝丝缕缕钻入。沈白露的房门前,如法炮制。
空间灵泉滋养的药材,药效远非凡俗毒物可比。不到一刻钟,房间内死寂无声。
她轻轻推开沈建国的房门。
床上的男人鼾声如雷,已然陷入深度昏迷。
林青霜拉下灯绳,灯光瞬间照亮房间。
她毫不客气地开始翻找。床头柜抽屉里,躺着一叠现金——564元,旁边还有一小沓粮票、布票。
这点钱,不过是零头。沈建国贪墨的钱财,绝不会放在明面上。
今晚,她是来沈家“清仓”的!一毛钱,一张票,都休想留下!
收起现金票据,她细致地搜查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墙壁、地板、衣柜夹层……目光最终落向天花板。
沈建国的卧室天花板,视觉上竟比其他房间矮了约十公分!
果然有猫腻!
她悄声下楼,从一楼小院搬来一架旧木梯,稳稳架在卧室中央。攀上梯顶,天花板的结构显露无遗——由许多根粗壮的原木搭建出三角支撑。
她举着手电,目光锐利如鹰隼,一根根木头仔细扫过。
终于,在正中央的主梁上,她发现了一块颜色稍新、边缘切割痕迹与周围木头略显不同的方形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