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早餐粥还冒着热气,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举着勺子蹦起来:“我的粥里有星星!”众人凑过去看,她的白瓷碗里,一颗半融化的草莓糖正浮在粥面上,糖心裹着的星尘散开,在粥里映出个小小的星轨图案——正是少年笔记本里画的糖果星云坐标。
“是模型送回来的信号。”加尔放下勺子,指尖在空气里虚划,星舰控制台的全息投影立刻展开,屏幕上跳动的坐标与粥里的星轨完美重合。“这小子,连送坐标都要裹层糖。”他嘴上吐槽,眼里却泛着湿意,指尖在“导航启动”按钮上悬了半天,终究是轻轻按了下去。
星辙老人从怀里摸出那个刻着“to 未来的朋友”的金属盒,倒出最后几颗糖粒。阳光透过糖粒,在桌面上投下彩色的光斑,每个光斑里都藏着段细碎的影像:少年在糖果星云边缘收集星尘,在星舰的储藏室里堆糖罐,甚至对着颗紫色的星星自言自语:“你要是草莓味的就好了,加尔叔叔肯定喜欢。”
“他当年总说,甜味能让人忘记害怕。”老人用指腹碾开一颗糖,里面的星尘突然凝成支小小的画笔,在桌面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观测站的储藏室。“看来是留了东西在那儿。”
储藏室的角落里,果然堆着个半人高的铁皮糖罐,罐身上用红漆写着“给勇敢者的礼物”。林飞搬开糖罐时,发现底下压着本厚厚的日志,封面上贴着片干枯的银缕花瓣——是当年少年从星舰残骸里抢救出来的,花瓣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焦痕。
日志第一页画着张简笔画:少年举着糖罐,身后跟着只机械鼠,远处的星舰冒着黑烟。配文是:“今天救了吱吱(机械鼠的名字),它好想想吃糖,可惜我只剩最后一颗了。”往后翻,每一页都记着关于糖果星云的事:“紫色星星是葡萄味的,咬起来有点涩”“粉色星云里的糖会发光,能当应急灯”“原来星星真的会掉糖渣,落在头盔上沙沙响”。
最后一页夹着张星图,是用糖纸拼贴的,边缘已经发脆。星图中央画着个大大的红心,旁边写着:“这里的糖最甜,适合给爷爷和加尔叔叔当退休礼物。”
“他连我们退休后去哪都想好了。”加尔摸着星图上的红心,突然笑出声,“还说要在那儿种银缕花,说‘甜味配花香,才像个家’。”
糖罐被孩子们围着打开时,里面并没有糖,而是堆着堆银色的零件,拼起来正是少年画的“撒糖星舰”模型——船尾的糖罐装置里,藏着颗莹白色的种子,和“归航”最初的模样一模一样。
“是新的种子!”小姑娘伸手去摸,种子突然裂开,冒出缕绿芽,芽尖顶着颗透明的糖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幻星使者凑过来,用扫描仪扫过种子:“它的基因里融合了银缕和糖果星云的能量,能长出会结糖的花!”
种子被种进温棚时,“归航”的枝叶突然向它倾斜,像是在打招呼。星辙老人往土壤里埋了块星舰残骸碎片,碎片刚碰到种子的根须,就见新苗突然拔高半尺,叶片上立刻浮现出星轨纹路,和“归航”的纹路完美对接。
“它们认亲呢。”林飞望着缠绕在一起的枝叶,突然明白少年的用意——他把自己的记忆、星舰的残骸、银缕的基因全融在了一起,像在说“不管过去还是未来,我们都长在同一片土里”。
傍晚的观测站亮起灯时,新苗的第一朵花绽放了,花瓣是粉色的,花蕊里滚出颗小小的糖,落在“归航”的叶片上,瞬间化作道光轨,连接起日志里的糖果星云坐标。孩子们举着糖纸跑来跑去,把光轨的影子踩得七零八落,笑声惊飞了停在棚顶的机械鸟。
星辙老人坐在藤椅上,看着新苗和“归航”的枝叶在暮色里交缠,突然轻轻哼起段旋律——是当年星舰启航时的老歌。加尔跟着哼唱,跑调的声音混在一起,倒像是给两棵正在生长的植物唱摇篮曲。
林飞站在温棚门口,望着远处星空里若隐若现的糖果星云,觉得今晚的风都是甜的。他仿佛看到少年举着糖罐站在星云里,正对着观测站的方向喊:“爷爷,加尔叔叔,糖够甜吗?不够我再撒点!”
新苗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回答。而“归航”的叶片上,那道连接星云的光轨正一点点变亮,像在说:“别急,我们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