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死寂下的秩序
“寂灭行走”大阵如同一个灰色的气泡，在充斥着能量乱流与腐朽气息的幽墟深处缓缓移动。阵内，林霄与顾危的神色却比外界的环境更加凝重。
越是深入，林霄通过阵法核心——“幽冥玉”主阵盘——感知到的异常就越是清晰。那并非单纯的死寂，而是在这万古的沉沦与毁灭之下，潜藏着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带着明确“秩序”痕迹的能量脉络。这脉络如同大地的血管，虽然多数已然断裂、枯竭，但残存的部分依旧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轨迹，缓缓流淌着精纯却冰冷的能量，维系着这片墟境某种程度上的“稳定”。
“像是……某种超巨型阵法的残余根基。”林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范围可能覆盖了整个寂灭幽墟的核心区域！这绝非自然形成，是人为布置，而且其等阶……远超我的认知。”
他尝试以《星轨演天术》推演这残存脉络的走向与节点，神识刚与之接触，便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在窥探星空的运转规律，渺小如尘埃。只能模糊感知到，这些脉络的最终汇聚点，似乎都指向墟境最中心，那片连“寂灭行走”大阵的光晕都无法完全渗透的、绝对的黑暗区域。
而顾危的感受则更为直接和……不适。
他体内的生死金丹（元婴）在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遇到天敌般的警惕与源自灵魂深处的排斥。那潜藏在死寂之下的秩序力量，让他感到一种刻骨的“熟悉”。
“是‘周天星陨大阵’的气息……”顾危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冰冷，眸中灰绿色光华剧烈闪烁，仿佛有万千魔影在其中挣扎咆哮，“虽然残破不堪，被死寂魔气侵染万年，但其核心道韵未散！这令人作呕的、试图束缚和净化一切的‘秩序’感，我不会认错！”
前世身为魔尊，他对这种代表着“正统”、“守护”与“净化”的煌煌大道之力，有着天然的厌恶与对抗本能。星陨阁倾尽全宗之力布下的终极阵法，其气息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但不止如此……”顾危眉头紧锁，努力分辨着那熟悉感中夹杂的、更令他心悸的东西，“还有……‘它们’的气息……归墟魔隙泄露出来的、那种污染和扭曲的力量……与大阵的残骸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如同共生，又像是在彼此侵蚀、对抗……”
这种感觉，与他在万年前那场终极之战回响中，于传法殿深处感知到的“虚空魔隙”与“镇魔剑印”的对抗状态，极其相似！只是此地的规模，宏大何止万千倍！
林霄闻言，心脏猛地一沉。顾危的感知，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这整个寂灭幽墟的核心，很可能就是当年‘周天星陨大阵’剥离并封印魔灾主力的最终战场？那潜藏的秩序力量是大阵残骸，而那让你厌恶的气息，就是被封印的魔隙本体，或者其最主要的泄露点？”
顾危缓缓点头，脸色难看：“八九不离十。怪不得此地死寂之气如此精纯磅礴，乃是万载以来，大阵之力、魔隙污染、以及无数陨落生灵的怨念死气，三者交织发酵而成。我们……可能正站在当年那场导致星陨阁覆灭的灾难的‘坟场’中心。”
这个推断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之前的所有探索、狩猎，都只是在“坟场”的外围打转。而此刻，他们借助“寂灭行走”大阵，终于窥见了这座巨大坟墓的一角真相。
星陨阁的荣耀与悲壮，魔灾的恐怖与肆虐，尽数埋葬于此。那深处绝对黑暗里隐藏的，既是无价的上古传承遗迹，也是足以让任何人瞬间湮灭的终极危险。
“还要继续深入吗？”林霄看向顾危。前方那片连阵法光晕都难以照亮的黑暗，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气息。
顾危沉默片刻，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被更深的冰冷与决然取代：“去。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归？玄玑子的托付，星陨阁的因果，还有那潜藏在现实天枢要塞的叛徒……答案，或许都在里面。”
他需要更近距离地感受那魔隙的气息，确认其状态，这对他完善生死大道、应对未来可能的魔灾至关重要。而且，魔尊的骄傲，不容许他在仇敌与厌恶者的坟前退缩。
林霄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修仙界的铁律。他有“寂灭行走”大阵庇护，有顾危同行，更有必须查明真相的决心。
“调整阵法输出，将同频效果提升至最大。我们慢慢靠过去。”
灰色的光罩变得更加凝实，几乎与周围的死寂环境不分彼此。两人如同两粒投入深潭的尘埃，朝着那片孕育着终极秘密与危险的绝对黑暗，小心翼翼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