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凡火亦可惊仙
炼器室的炉火早已熄灭，空气中还残留着地火精粹与金属熔炼后的余味。林霄并未再次引动地火，而是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些在寂灭幽墟外围沼泽、乃至太玄宗坊市都能寻到的、最普通不过的矿物与植物材料。
硝石、硫磺、木炭——这些并非灵材，其本身蕴含的灵气微乎其微，在修士眼中与凡物无异。即便是最底层的炼器学徒，也不会用它们来炼制任何法器。
但林霄此刻要做的，并非炼制法器。他要验证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根植于物质基本反应规律的、不依赖灵力的“力量”。
他首先尝试的是最经典的黑火药配方。“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个口诀他记忆深刻。然而，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此界的硝石纯度、硫磺的杂质含量、木炭的燃烧特性，都与前世地球有所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种材料按不同比例研磨、混合。没有精密的现代仪器，他只能依靠《星轨演天术》带来的超强感知与计算能力，去分析粉末的颗粒度、混合的均匀度，以及不同比例下可能产生的能量释放差异。
第一次尝试，他用指尖捻起一小撮混合粉末，置于一块铁片上，以最微弱的火星并非法术，而是用两块特殊燧石敲击产生火光引燃。
“嗤——”
一道短暂的、亮黄色的火焰腾起，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和少量白烟，粉末迅速燃烧殆尽，只在铁片上留下些许焦黑痕迹。威力……甚至不如一个炼气期弟子随手搓出的火球术。
林霄并未气馁，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调整了配方比例，增加了硝石的占比，并尝试对材料进行更精细的提纯——并非灵力提纯，而是物理上的筛选、溶解、重结晶。他用自己炼制的、不含任何符文阵法的琉璃器皿进行这些操作，过程繁琐而枯燥，如同一个老派的炼丹学徒，却又带着一种迥异于丹道的、对物质本身性质的极致探究。
顾危不知何时已来到炼器室门口，他并未打扰，只是抱臂倚在门框上，沉默地看着林霄进行这些在他眼中堪称“古怪”的操作。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疑惑，只有一种纯粹的观察与……一丝极淡的兴趣。他认得那些材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他想知道，林霄能用这些“废物”，玩出什么花样。
经过数次失败的调整，当林霄将新一批混合粉末用厚油纸紧密包裹，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简易包，并牵引出一根浸过油脂的麻线作为引信时，顾危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感知到，那纸包内部，几种凡物在某种精妙比例下，似乎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林霄将试验场地转移到炼器室外一处偏僻的、设有基础防护阵法的山坳。他将纸包放置在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下，示意顾危退远些，然后点燃了引信。
引信“嘶嘶”燃烧，迅速没入纸包。
下一刻——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猛然炸开！地面微微一震，那块坚硬的青石竟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激射而出，打在防护光幕上噼啪作响！一股浓烈的硝烟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
威力依旧远不及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但……这完全是凡物之力！没有动用一丝灵力！
顾危瞳孔微缩。他清晰地感知到，刚才那爆炸的瞬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纯粹是物质急剧反应释放出的能量。这种力量，简单、粗暴，却带着一种……规则层面的必然性。
“有趣。”顾危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此物……何名？”
“暂且称之为‘火药’吧。”林霄抹了把脸上的烟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原始的黑火药，威力有限，但这证明了他的思路可行！这个世界的物理化学规律，至少在基础层面，是通用的！
“威力尚可，对付炼气期或可出其不意，对筑基以上，威胁不大。”顾危客观地评价，但随即话锋一转，“然，其声、其光、其烟……或另有用处。”
林霄点头，他正有此意。威力可以后续通过改进配方，比如尝试加入某些此界特有的、具有催化或增强爆炸效果的矿物、优化结构如破片、预制杀伤单元来提升。但眼下，另一个想法已然成型。
他立刻着手制作“烟雾弹”。依旧是以基础火药为推进和发烟动力，但混合了更多能产生浓密烟雾的材料——一些特定的植物粉末、矿物粉尘，甚至尝试加入了一点之前在沼泽收集的、能干扰低阶神识探查的“迷瘴苔”碎末。
这一次，他制作了几个鸡蛋大小的圆球。
再次试验。引信燃尽，圆球并未剧烈爆炸，而是“噗”的一声，喷射出大量浓密无比、带着怪异色泽的烟雾，迅速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林霄特意让顾危用神识探查。
顾危眉头微挑：“烟雾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神识探查，虽不强，但若在混乱中突然释放，足以制造片刻的视觉与感知盲区。”
凡火之力，竟能产生干扰修士神识的效果！这意义，某种程度上比那单纯的爆炸更大！
林霄看着手中剩余的几枚“火药包”和“烟雾弹”，心中豪情顿生。这只是起点，是异界智慧在此界点燃的第一簇火花。它们或许无法决定高端战局的胜负，但在特定情境下——比如混乱、偷袭、制造恐慌、乃至未来可能的大规模低阶修士战争中——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更重要的是，这条道路被他走通了！这证明，除了灵力体系，还存在另一种基于物质规则的、可以被认知和利用的力量体系！
他将这些原始的“火药武器”小心收起，与那“灵铳”计划的玉简放在一起。
“看来，你的‘灵铳’计划，或许能找到一条……与众不同的辅助路径。”顾危看着林霄的动作，淡淡说道。
林霄微微一笑，看向远方太玄宗连绵的山脉。
“是啊，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凡物之火，或许有一天，也能让这仙家圣地，惊起些许波澜呢？”
未来可能发展的“科技”树，以及这些“凡物”在特定场合下可能引发的意外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