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会所的风波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水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水下潜流的走向已然改变。林灿回到隐庐,立刻让耗子加紧对莉莉安后续动作的监控,特别是对那个被当场抓包的副总裁的处理结果。同时,对小美的监视也提升到了最高级别,防止她铤而走险。
几天后,消息陆续传来。
安澜资本内部悄然进行了一场人事地震。那位副总裁被以“违反公司职业道德规范、进行不当利益输送”为由迅速解职,并被行业内部悄悄封杀,前途尽毁。莉莉安在处理这件事上展现出了铁腕的一面,清理门户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后患。这一举动,既是对林灿的一个交代,也像是砍掉了自己身边一个不稳定的枝杈,维护了安澜资本表面的清白和秩序。
紧接着,莉莉安的第二封邮件到了。这次不再是商业计划书,而是一封非常私人的邀请函,邀请林灿周末前往她在郊外的一处私人马术俱乐部,理由是“放松一下,顺便兑现上次提到的‘坦诚聊一聊’”。
邮件措辞随意而真诚,仿佛朋友间的邀约,与之前正式的商务往来风格迥异。
“鸿门宴升级成私人派对了?”耗子嘀咕道,“这女人套路真是一套接一套。”
林灿看着邮件,沉吟不语。莉莉安清理副总裁的举动,表明了她不希望因为这种低级错误影响与自己的接触,甚至可能想借此展示她的诚意和掌控力。但这是否意味着她本人就完全没有问题?未必。或许只是那个副总裁办事不力,触碰了她不能容忍的底线(比如使用伪造证据这种容易被戳穿的低劣手段)。
这次私人俱乐部的邀约,环境更私密,氛围更轻松,显然是想建立一种超越纯粹商业合作的关系。这种关系可能是更牢固的联盟,也可能是更危险的陷阱。
“查一下那个马术俱乐部的底细,还有周末可能出现的其他人。”林灿吩咐道。
“已经在查了。俱乐部是莉莉安个人名下的产业,安保级别很高,会员非富即贵。周末没有大型活动,莉莉安大概率是单独邀请你。”耗子汇报。
单独邀请?林灿嘴角微勾。这倒是更有意思了。
他决定赴约。无论莉莉安想玩什么游戏,他都有信心接招。而且,他也确实想听听,莉莉安所谓的“坦诚”,到底能坦诚到什么程度。
与此同时,对小美的监控有了更惊人的发现。小美在被林灿警告后,确实吓得魂不守舍,躲在家里几天没敢出门。但耗子监控到她最近频繁登录一个境外加密通讯软件,联系一个代号为“伯爵”的人。对方似乎对小美的失败非常不满,但并没有放弃她,反而指示她暂时潜伏,等待新的指令,并承诺会提供新的“资源”。
“伯爵……”林灿默念着这个代号。这显然是小美背后那个“那边”的核心人物。这个代号透着一种老派而阴冷的气息,不像现代商业人士的风格,更像某个隐藏很深的古老家族或者特殊组织的成员。
“查这个‘伯爵’,动用一切资源。”林灿感到一丝寒意,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对手,似乎比威廉·陈更加难缠和神秘。
“明白!这家伙藏得很深,Ip地址跳来跳去,最后都指向一些无法追踪的暗网节点。不过只要他再活动,就一定能抓到尾巴!”耗子信心十足。
周末转眼即至。林灿轻车简从,独自驾车前往莉莉安位于郊外的私人马术俱乐部。俱乐部占地广阔,环境优美,绿草如茵,几匹骏马在围场里悠闲地踱步。莉莉安穿着一身帅气的骑装,正在场边指导一名骑手,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矫健的身姿,与平时商界女强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看到林灿,她笑着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套准备好的骑装:“林先生,既然来了,不妨体验一下?骑马是项很好的运动,能让人放松,也能看清很多东西。”
林灿没有拒绝,换好骑装。他虽然没有专门练过马术,但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平衡感和控制力极佳,在教练的简单指导下,很快就能骑着温顺的马匹在场内慢跑。
莉莉安骑着一匹高大的纯血马,与林灿并辔而行,赞叹道:“林先生的学习能力真强。看来没有什么能难倒你。”
“莉莉安小姐过奖了,只是略懂皮毛。”林灿控制着马匹,感受着微风拂面,心情确实放松了不少。
骑了一会儿,两人下马,在俱乐部露台的遮阳伞下坐下,侍者送上精致的点心和红茶。
“这里的视野很好,没什么人打扰。”莉莉安抿了一口茶,看向远方的山峦,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林先生,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公司内部出了这样的败类,是我的失察。”
“过去了。”林灿摆摆手,“莉莉安小姐处理得很及时,也显示了你的决心。”
莉莉安转过头,目光直视林灿:“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欣赏你的能力和魄力,也调查过你的背景。白手起家,短短时间做到这个地步,堪称奇迹。我想和你合作的意愿,是真诚的。”
“哦?不知道莉莉安小姐看中我哪一点?”林灿不动声色。
“很多点。”莉莉安笑了笑,“你的眼光,你的手段,你在危机面前的冷静,还有……你似乎总能提前嗅到危险的气息。”她的话意味深长,似乎意有所指。
林灿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平静:“运气好而已。”
“我不相信运气。”莉莉安摇头,“我相信实力和准备。林先生,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这很正常。但我想说的是,安澜资本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们确实游走于灰色地带,但我们有我们的原则和底线。我们追求的是共赢,而不是掠夺。”
她开始尝试打破林灿的心防。
“比如那个德国项目?”林灿切入具体问题。
“那个项目本身没有问题,技术专利清晰,市场前景广阔。”莉莉安坦然道,“唯一的‘瑕疵’在于,原家族股东中有一方急于套现,愿意接受一些……非公开的支付方式。这部分,我们可以处理得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后患。我需要的是一个像你这样,有实力、有魄力,并且能确保技术落地产生价值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只想赚快钱的投机者。”
她的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操作中存在灰色部分,又强调了项目的价值和她的“专业”处理能力。
林灿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反问道:“那么,莉莉安小姐对磐石资本的事情,又怎么看?”
莉莉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早就料到林灿会问这个问题。她轻轻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威廉·陈?他是个蠢货,太过贪婪,不懂得分寸,倒台是迟早的事。磐石资本亚太区的业务现在一团糟,总部正在考虑收缩甚至退出。这块市场,很快就会空出来。”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对竞争对手的不屑,也透露出对市场格局变化的敏锐洞察。
“所以,莉莉安小姐是想填补这个空白?”林灿追问。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莉莉安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我更看重的是长期的、稳定的合作。林先生,我们不是敌人,至少不应该是。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盟友,共同开拓更大的市场。”
她终于抛出了最终的目的——结盟。
林灿看着莉莉安,这个女人确实厉害。她坦诚了部分灰色操作,展示了实力和“诚意”,又描绘了诱人的合作前景。如果是一般的野心家,很可能就被打动了。
但林灿不是一般人。他深知与虎谋皮的道理。莉莉安的“原则和底线”在哪里?她的“共赢”背后,是否需要他付出某些看不见的代价?这些都是未知数。
“莉莉安小姐的提议很有吸引力。”林灿斟酌着词句,“不过,结盟是大事,需要充分的信任和共同的利益基础。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相互了解。”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
莉莉安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当然。信任需要时间建立。我今天邀请你来,就是希望迈出这第一步。以后,我们可以有更多的交流。”
这次会面在一种看似融洽的氛围中结束。莉莉安亲自将林灿送到俱乐部门口,临别时,她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林先生,小心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古老势力。有时候,商业竞争的背后,是更复杂的游戏。”
林灿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回程的路上,林灿反复咀嚼着莉莉安最后那句话。“藏在阴影里的古老势力”?这是在指小美背后的“伯爵”,还是在暗示其他什么?她是善意提醒,还是故布疑阵?
莉莉安这个人,就像一本厚厚的书,今天只翻开了几页,但每一页都充满了谜团和诱惑。与她的博弈,注定是一场高智商的冒险。
而与此同时,“伯爵”的阴影和小美这条毒藤的存在,提醒着林灿,危险从未远离。
猎手的道路,从来都是荆棘与机遇并存。林灿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将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揭开所有的真相,站在最终的巅峰。新的章节,已经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