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之上,乌云压顶,雷暴在遥远的天际线翻滚,发出沉闷的怒吼。“海洋探索者号”这艘伪装的科研船,如同扑火的飞蛾,正开足马力,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令所有正常船只望而却步的异常磁暴区核心。
船体在越来越汹涌的巨浪中剧烈颠簸,甲板上所有不必要的设备都已被加固或收回舱内。但与外界的狂风暴雨相比,船内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近乎宗教狂热的寂静。
所有船员和那些被“请”来的科学家们,此刻都聚集在改造过的中央实验室里,围绕着那个之前运送来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特制样本容器。容器此刻已被打开,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怪异生物组织,而是一团不断蠕动、闪烁着幽蓝磷光的、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诡异雾状体!
首席科学家(一个眼神狂热、早已将科学伦理抛诸脑后的老人)站在容器前,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圣钥’活性已达到峰值!与‘门’的共鸣频率完美同步!献祭仪式准备启动!为了迎接‘真知’与‘回归’,荣耀归于‘引路人’!”
台下的人群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被深度催眠般的虔诚,齐声低语:“荣耀归于引路人!”
他们似乎完全接受了为自己信仰(或被迫信仰)的“伟大事业”而献身的命运。
“新巢”实验室,通过勉强穿透强磁干扰传回的模糊图像和断断续续的音频,众人目睹了这疯狂的一幕。
“这帮人全疯了!被彻底洗脑了!”耗子咬着牙,“他们管那团能量叫‘圣钥’?还要搞献祭仪式?!”
“不是洗脑,是交易。”林灿目光冰冷地看着屏幕上那团幽蓝能量体,“‘引路人’许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知识、力量、或者仅仅是逃离平庸现实的幻觉。而那团能量…就是他们支付的代价,和开启交易的‘钥匙’。”
沈教授紧盯着能量读数和那团“圣钥”的形态,脸色凝重:“那根本不是生物样本!是一种高度压缩的、具有自我意识雏形的能量体!其频率特征…与徐曼青小姐心口的印记,以及那半块令牌,存在部分重叠!它更像是一个…信标,或者一个定位器!”
就在这时,“海洋探索者号”的引擎输出功率猛然提升到超负荷状态!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速度再次飙升,直直撞向磁暴区核心那最耀眼、能量最混乱的雷暴云墙!
同时,实验室内部,那团“圣钥”能量体被引导着,注入一个连接着船上所有主要能源线路的、布满怪异符文的金属祭坛!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着高频尖叫和能量咆哮的巨响,仿佛从深渊中传来,即便透过干扰严重的信号,也震得“新巢”众人耳膜生疼!
屏幕上,“海洋探索者号”的船体瞬间被无法想象的强光吞没!那光芒并非爆炸的炽白,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蓝!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完全不遵循流体力学规则的漩涡,以船体为中心骤然形成!海水不是被排开,而是像被某种力量“抹除”了一般,形成一个直径超过数公里的、深不见底的恐怖空洞!空洞的边缘闪烁着与那“圣钥”能量同源的幽蓝电弧!
“海洋探索者号”连同船上所有疯狂的灵魂,如同被无形巨手握住,笔直地向着那深海空洞的深处沉去,瞬间被无尽的幽蓝吞噬!
几乎在同一时间! 猎户座方向的异常波动监测器,指针猛地甩到了极限刻度,然后——归零! 不是消失,而是仿佛所有的能量和信号,都在这一刻被那个遥远的深海空洞瞬间“抽走”了!
那片海域上空狂暴的雷云,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平息!海面那个巨大的幽蓝空洞开始缓缓收缩,仿佛饱餐一顿的巨兽,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嘴。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诡异,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献祭…完成了?”吴天声音干涩地问。 “用一整艘船的人和一团特殊的能量…喂给了那个‘门’?”耗子感到一阵恶寒。
林灿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正在缓缓平复、却残留着诡异能量痕迹的海域,缓缓道:“不是喂给‘门’。是支付‘门票’。” 他指向那片海域深处依旧残留的、微弱的幽蓝能量信号:“‘门’…或者某种通道…被短暂地打开了。虽然很快关闭,但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瞬间笼罩在“新巢”实验室每个人的心头。
“立刻分析那片海域的所有残留数据!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卫星和深海探测器,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到底是什么‘过来’了!”林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就在这时,负责研究那半块令牌的沈教授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令牌!令牌有反应!”
众人立刻看向被屏蔽力场笼罩的令牌。只见那半块黑色令牌表面,那些原本静止的奇异文字和星图,此刻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流动起来,散发出微弱的、与那片深海残留能量同频的幽光!更令人吃惊的是,令牌表面浮现出一些之前从未见过的、更加复杂深奥的符号和指引线,似乎被某种能量激活了!
“它…它在补充和完善信息!”沈教授激动得声音发颤,“就像…就像接收到了来自远方的数据包!”
远方?是那个刚刚关闭的“门”?还是…猎户座的方向?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通过这次疯狂的深海献祭,被无形地串联了起来。
而另一边,关于徐曼青“容器”之谜的调查也有了进展。通过对胡广财提供的、半年前寻找“胸口有红色印记女人”的命令溯源,耗子终于挖到了一点边缘信息。
“命令最初来自一个加密级别极高的匿名节点,但追查资金流发现,有一笔可疑的款项汇入了一个东欧的私人医疗研究所账户。而这个研究所,表面上研究遗传学,暗地里却一直在秘密搜集全球范围内各种罕见生理异常和古老血脉传承的资料!”耗子汇报着,“他们对‘容器’的定义,似乎与某种特定的基因序列、或者…能量亲和性有关。”
能量亲和性?联想到徐曼青能安全使用“锁”的能量… 林灿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等待的徐曼青。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那里,红色的星云印记似乎在微微发烫。
“曼青,你家族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或者,有没有人有过…类似你这样的特殊经历?”林灿问道。
徐曼青仔细回想,犹豫着说:“特别的传说…好像没有。不过…我外婆曾经提过,我们家祖上似乎很早就移民过来,好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仇家?还是…灾难?她说的很模糊。另外…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但有一次雷雨天被闪电击中附近的大树,我却没事,反而之后身体莫名变好了很多…”她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闪电击中?能量亲和?古老血脉? 碎片化的信息似乎正在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看来,‘引路人’寻找‘容器’,并非偶然。”林灿沉声道,“你的体质,很可能就是他们某项计划的关键一环。那半块令牌,或许也与此有关。”
他走到主屏幕前,看着那片逐渐恢复平静、却暗藏无尽危险的深海,又看了看那半块依旧流淌着幽光的令牌,以及脸色苍白的徐曼青。
“猎人的枪口不仅要瞄准地上的狐狸,” “更要警惕来自深空和深渊的豺狼。” “而最好的防御,” “就是比它们…更了解它们的规则。”
他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场风暴的形状。 “引路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强行打开了“门”的一丝缝隙。 虽然不知道到底过来了什么,但博弈的棋盘,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而他们手中的牌——半块令牌,一个“容器”,以及刚刚获得的、关于“渔场”和“引路人”的大量情报——似乎也拥有了新的重量。 狩猎,进入了全新的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