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的话让慎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酒吗?”
林煜突然开口问道。
慎一怔。
“我知道你身上带了,快拿出来。”
慎迟疑着从怀中拿出了酒壶,被林煜拿了过去。
林煜没在意这是慎的酒壶,拽开盖子灌了一口。
“酒壶不错,要不送我。”
林煜只喝了一口就没继续,酒壶拿在手里掂了掂。
只是一个酒壶而已,师弟想要给他便是,慎点点头。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林煜摇摇酒壶,把酒壶扔了回去。
“其实我以为,均衡弟子是不允许喝酒的。”
林煜下意识的觉得,均衡教派这种规矩多多的地方,是不允许喝酒的。
“教派没有禁酒的戒律。”慎摇摇头。
“是我刻板印象了。”
他把均衡教派当成和尚了。
实际上均衡教派不禁酒也不禁嫁娶。
“但教派也不鼓励吧。”
也仅仅是不禁止罢了,林煜很好奇循规蹈矩的慎怎么会喝酒:“师兄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说来惭愧。”慎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喝酒时,“那时戒和叶舞刚刚确定关系,一个人闲来无事,恰好遇见就试试。”
“哦,原来是这样。”
慎说的轻描淡写,但林煜能听出背后的含义。
一直形影不离的戒突然找到了灵魂伴侣,孤寂之下借酒消愁倒也合理。
林煜还以为是慎迟迟没有拿下烬郁愤之下染上酒瘾呢。
“戒……”
想到戒,两个师兄都很好,和游戏里的形象完全不搭边。
“我们教派真的没有大范围杀伤秘术之类的吗?”
慎的眼神闪过一丝迷惑,如果有那就是禁术了。
但禁术……
慎想起他在禁地中看到的种种。
那些只为了杀戮而生的暗影之术。
见慎沉默,林煜便没再追问。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游戏里,除了凯南的大招之外,劫、阿卡丽、慎三个人凑不出来一个大范围aoe,慎不做巨九清兵都费劲,没有还真不奇怪。
没关系,他有。
“你在怪我。”
林煜的脸色很平淡,但慎却能感觉到,林煜现在的状态很有问题。
让他觉得很难受。
“我没有怪你。”
林煜回答。
他承认他对均衡教派、卡尔玛亦或是其他人有所怨言。
但仔细想想没必要。
他们也只是在按照他们的规矩行事罢了。
怪慎就更谈不上了。
“我只是……”
林煜闭上眼睛咬着牙。
“我只是有点压抑。”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我!”
“压得我喘不过气。”
“师弟……”慎捏紧了拳头。
林煜的表情难受,看的慎更难受。
他何尝不是。
“让我难过的是——”林煜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一样。
“呵,我好像突然觉醒了预知能力。”
林煜自嘲的笑笑。
脑海中好像突然能清晰的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这些人会死。”
林煜很早就知道剧情,但那仅仅是知道,就像在新闻上看到,哪个地方又出现了凶杀案,看完哦一下知道了就完事了。
没有多大感触。
“斯维因说的没错,艾欧尼亚太落后了。”
“只要诺克萨斯人追上来,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仅仅取决于诺克萨斯人什么时候累。”
“让我难过的是,他们不知道反抗,你让我怎么办?”
“咳啊,”林煜喘了一口气,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场洪水,“没有武器盔甲可以造,没有战壕可以挖,没有城墙可以建。”
“但他们没有反抗意识,我能做什么呢?”
“就,站着等诺克萨斯人动手。”
慎愣愣的看着第一次这么失态的林煜。
“我救不了他们,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林煜抱着脑袋略显痛苦的喊出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救不了他们。”
“整个艾欧尼亚难道没有比我更有本事的人了吗?”
“他们都没出手,我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一直对自己这么说,但是,”林煜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那我就直接走吗。”
“我也想走啊,我好想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远走高飞。”
“可每当我想离开,就有一堆沾满血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每次我一做梦,就看到无数尸体,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部倒在脚下。”
“小璐你知道吗?”
“哦对,你去过赞家,我都糊涂了。”
慎看到林煜的眼中出现了水珠,就算是曾经他们一起每天被抽几十鞭子都没掉过一滴泪。
“你知道我每天做梦梦到小璐浑身是血倒在我怀里,嘴里一直喊‘大哥哥,我好疼啊,我好疼啊’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
“一张张带血的脸就像恶鬼一样死死的想勒死我。”
“我甚至不敢在她们面前表现出一点犹豫和怯懦,我还要告诉他们,没事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会解决一切。”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看着痛苦的林煜,恨不得将牙咬碎。
他同样痛苦。
“我他妈也想啊。”
仿佛想将这段时间一直积压在心中的不痛快全部发泄出来。
“我也想找个,什么都好,神啊、鬼啊、这灵那灵的,反正只要有用不管是谁都可以。”
“大家一起跪下磕几个头,头磕烂都行!”
“朝他们拜拜,求求你行行好吧,救救我们。”
林煜一边说一边合上双手朝天空拜了拜。
“然后眼睛一闭往床上一躺,第二天一看,哇,诺克萨斯人真的退去了。”
“或者是突然来个什么神使天使也好,先知什么的,来指引我。”
“告诉我你要怎么做,你这么做,你再那么做,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然后就能让一切都变好。”
“但是没有!”
“我从来就没见过什么万物之灵艾欧尼亚之灵出手。”
“也没有人来跟我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没有!”
林煜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水珠,脸色变得平静下来。
“没有人告诉我。”
“师弟……”
林煜的倾诉让慎心一阵抽搐和绞痛。
可,林煜的困境同样是他的困境,他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我该怎么做,师兄?”
林煜看着慎的目光有点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