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大王皱了皱眉,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可多年的习惯让他没多想,只觉得是这童男胆子大了些,当下冷声道:
“这祭祀是上年的旧规矩,如今你们供献给我,自然该由我享用。”
“不敢抗拒,请大王自在受用。”孙悟空的语气依旧恭敬。
妖怪听说,越发不敢动手,拦住庙门喝道:“你莫要顶嘴!我往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
那怪不容分说,放开手就向红孩儿捉来。
听说要先吃自己,红孩儿擦去眼中感动的泪水,朗声道:
“吃我?小爷请你吃我一枪!”
话音未落,红孩儿已然现出本相,不等灵感大王反应过来,他握着枪往前一送,动作又快又准,枪尖直接刺向灵感大王伸来的手臂。
灵感大王吓了一跳,慌忙想躲,可红孩儿的枪太快了,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枪尖穿透了他的鳞片,扎进了他的手臂里。
灵感大王惨叫一声,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手臂上的伤口处鲜血直流,还混着几片被刺穿的鳞甲落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没想到这“童女”竟是个有本事的妖怪,当下也顾不上丢脸,纵身一跃就跳上了庙顶,红孩儿见状,也提着枪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跳到了空中。
灵感大王捂着伤口,在空中怒声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娃娃,敢来这里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
他今日来赴祭,没带兵器,手里空空的,心里也没了底——刚才那一枪,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火力极猛,自己的鳞甲本就刀枪难入,却被轻易刺穿,这娃娃的本事定然不小。
红孩儿挺枪而立:
“我乃是号山火云洞之主,圣婴大王红孩儿!”
“昨日借宿陈家,闻得你这邪魔假借灵感之名,年年索要童男女祭赛,我等慈悲为怀,拯救生灵,特来捉你这泼魔。”
“你还不趁早从实招来,一年吃两个童男女,你在这里称王几年,吃了多少男女,一个个算还给我,或可饶你死罪!”
灵感大王见只有红孩儿一人,心下稍安,运功止住伤口流血,冷笑道:
“我当是哪路高人,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学人降妖除魔,真是不知死活。待我擒了你,这就去将那些不知死活的陈家人统统杀光!”
说罢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红孩儿果然大怒,他最恨别人拿无辜的人威胁自己,当下提着枪就往灵感大王刺去:“你敢动陈家庄的人,我定不饶你!”
可灵感大王早有准备,他见红孩儿冲过来,身子一晃就化做一阵狂风,朝着通天河的方向飞去——他知道自己没带兵器,不是红孩儿的对手,只能先回洞府取了兵器再说。
“想跑?”
红孩儿哪里肯放他走,脚下腾起一团火焰,像道赤色闪电般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通天河的岸边飞,狂风裹着火焰,把岸边的芦苇吹得东倒西歪,河里的鱼虾被吓得纷纷往水底钻。
灵感大王一边飞,一边心里暗喜,这娃娃果然年轻,不知道水里是我的主场。
他本是观音菩萨莲池里的一条金鱼,偷了莲池一枝未开的菡萏炼制成九瓣赤铜锤下界,在通天河修炼了多年,水里的本事比陆上强了许多。
如今红孩儿孤身追来,等他到了水里,取了兵器,定要让这娃娃知道厉害。
灵感大王回到水下洞府,刚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
“快!取我的披挂和兵器来!”
洞府里的水族小妖们见状,都吓得慌忙跪下——往年大王从祭祀回来,都会带着些祭品的边角料给他们享用,今日不仅没带东西,还浑身是伤,脸色难看至极,显然是吃了大亏。
一个穿着青色绸衣的鳜鱼精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王,您今日怎么了?
往年享祭回来,不是都高高兴兴的吗?如今怎么还伤着了?”
这鳜鱼精是灵感大王的军师,名叫鳜婆,在洞府里颇有话语权,平时也敢跟灵感大王说几句话。
灵感大王捂着伤口,龇牙咧嘴道:
“别废话!今年倒霉,遇上了个对头,那家伙本事不小,差点伤了我的性命,连祭品都没吃到。”
他一边说,一边在小妖的搀扶下坐到洞府中央的石椅上——这石椅是用一块巨大的珊瑚雕成的,倒也显得不俗。
众水族小妖一听,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王,是谁这么大胆,敢跟您作对?”
“他说他是号山火云洞的圣婴大王,叫红孩儿,是个娃娃模样。”
灵感大王咬牙道,一想起刚才被刺中的伤口,就觉得又疼又气。
鳜婆闻言,眉头皱了皱:
“圣婴大王?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据说他会用三昧真火,本事确实不小,大王,您没跟他硬拼吧?”
“废话!我没带兵器,怎么跟他硬拼?”灵感大王瞪了鳜婆一眼,“若不是我跑得快,今日就要栽在他手里了!”
正在这时,两个虾兵抬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木盒里放着灵感大王的披挂和兵器。灵感大王穿戴整齐,手提九瓣赤铜锤,威风凛凛地出了水府。
再看红孩儿这边,他在水中的速度远不及灵感大王,待赶到妖王洞府时,灵感大王早已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只见那妖王:头戴金盔晃且辉,身披金甲掣虹霓。腰围宝带团珠翠,足踏烟黄靴样奇。鼻准高隆如峤耸,天庭广阔若龙仪。眼光闪灼圆还暴,牙齿钢锋尖又齐,短发蓬松飘火焰,长须潇洒挺金锥,口咬一枝青嫩藻,手拿九瓣赤铜锤,一声咿哑门开处,响似三春惊蛰雷,这等形容人世少,敢称灵显大王威。
妖邪出得门来,身后百十个小妖各持刀枪,摆开阵势,为大王掠阵。
红孩儿心里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这灵感大王的洞府这么气派,而且还带了这么多帮手,可他脸上却没露出半点害怕的神色,反而握紧了火尖枪,往前踏了一步:
“灵感大王,你以为带了帮手,就打得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