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内正殿,气氛庄重又不失融洽。
镇元子端坐主位,明月清风侍立左右。凌阳师徒四人则坐在下首客位。
明月清风手脚麻利地为众人奉上清香四溢的灵茶和几样精致的茶点。
凌阳、孙悟空、沙悟净皆坦然接过,道谢品尝。
唯独轮到猪八戒时,清风明月虽面色平静如常,但猪八戒额头冒汗,轻轻接过茶水,道了声谢。
镇元子将这一切细微之处尽收眼底,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不经意般问道:
“明月、清风,为师不在观中这几日,观内一切可还安好?”
他问得随意,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下方。
听到镇元子大仙如此询问,猪八戒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
他此刻恨不得蒙上清风明月的嘴巴自己回答:
“禀告师父,观内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安好。”
“禀告师父,观内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安好。”
猪八戒愕然,抬头看向明月清风,刚才的回答正是他们所说。
明月清风也是无奈,倘若当晚凌阳不来找他们替徒认错,就算先前他们处得再好也是枉然,但对方已经替徒弟来给他们两个道童认错了,那猪八戒也受了惩戒。
且今日众人齐聚,再将此事公然提出,也未免有些太不给情面了,但他们还是给了师父一些暗示。
镇元子听见明月清风回答并无大事发生,
心中了然——无大事发生,那便是有些许小事了。
明月清风虽未言明,他心中结合先前凌阳一行人匆忙离去的情况也推测出一二,问题恐怕就出现在这头猪身上。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镇元子笑容不变,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轻轻揭过此事。
“你与诸位高徒远来是客,平安无事便是最好。”
他对自己这千年的徒弟自然信任,既然他们选择此刻不说,必有缘由,待私下再问便是。
随后,镇元子吩咐设宴款待。
宴席之上,珍馐美味自不必说,那些香瓜灵果琳琅满目。
五庄观乃道家清净之地,平日少有僧人来访,更少有值得镇元子亲自设宴款待的僧人。
因此,观中珍藏的素酒,皆是采集天地灵粹、经秘法酿制,年份极高,灵气充沛,后劲更是绵长醇厚。
猪八戒本性难移,虽心有余悸,但见那素酒色泽清亮,异香扑鼻,又听说是难得一见的灵酒,终究按捺不住腹中馋虫。
他抱着“只尝一小口”的念头,一口闷了一杯。
谁知这素酒看似温和,入口甘醇,实则后劲奇大无比,一杯下肚,如同吞下了一团温和的烈焰,瞬间从腹中烧遍全身,直冲顶门。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噗通”一声,庞大的身躯便软倒在桌案旁,鼾声如雷,醉得不省人事。
旁边道人上前将他抬去歇息,
按道理来说,平躺的时候肚子都会小上一些,但那猪八戒肚子鼓起老高,不见下坠,大胃袋这一块果然了得。
沙悟净和凌阳见状,面面相觑。
沙僧是老实人,不敢贪杯,此刻见识到此酒的威力,心中也是惊讶,不敢贪杯,只是慢慢啜饮。
凌阳更是害怕——他可记得原着里唐僧误饮素酒也曾失态,更别说这是酒不知蕴藏了多少岁月,自己这凡胎肉体,万一喝下去扛不住这灵酒的劲力,一路上的妖魔鬼怪没弄死自己,结果被一杯“仙酿”给送走了,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于是,在这偌大的五庄观宴席之上,主角孙悟空与镇元子成了主角。
这两位,一个是天生石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个是地仙之祖,与天同寿,与世同君。
两人都是三界响当当的人物兼性情豪爽之辈。
只见席间觥筹交错,你敬我一杯,我回敬一盏,手到杯干,豪气干云。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运起法力去化解酒意——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拼酒还要作弊,那才是真正的丢不起这个脸。
只见杯盏往来,酒香四溢。
明月清风侍立一旁,兴奋得小脸通红。
他们何曾见过自家师父如此开怀畅饮?更难得见到能与师父这般对饮、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的豪杰。
尤其是孙悟空,在他们眼中简直光芒万丈。两人抢着给镇元子和孙悟空斟酒,谁的酒杯一空,立刻满上,忙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
镇元子开怀大笑,放下空杯,抚着长须看向面不改色的孙悟空,
“你这猴头!以前只闻你闹天宫的本事了得,神通广大。”
“如今看来,你这酒量,竟也是不遑多让啊!痛快!痛快!”笑罢,又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嘿嘿嘿!”
孙悟空也带着几分酒意,金睛更显明亮,咧嘴笑道,
“你这老仙儿也不差!”
“在没见过你之前,俺老孙还以为你又是和太上老君那老头儿一样,是个整天板着脸、讲规矩的牛鼻子老道呢。”
他本以镇元子活了无数元会,该是和老君一般古板严肃,未曾想竟是如此潇洒不羁,豪迈随性,心中好感顿生,言语间也随意了许多。
听到孙悟空将自己与太上老君相比,还直言不讳地称其为“牛鼻子老道”,镇元子非但不以为忤,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声震屋宇。
孙悟空这话虽糙,却也算贴切。
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能遇到一个像孙悟空这般率真有趣、实力相当又合脾性的“酒友”,实在是难得,这猴头的真性情,反而对了他的胃口。
至于他嘴上的牛鼻子老道,镇元子听了不以为意,他本就不在意这个。
二人越喝越是投契,酒到杯干,酣畅淋漓。
五庄观珍藏多年的上好素酒,竟被这两人如同喝水般,在谈笑风生间喝了个坛底朝天。
镇元子意犹未尽,见酒坛已空,霍然起身,对着同样兴致高昂的孙悟空朗声道:
“孙悟空,贫道这观中藏酒已被你我喝干,今日尚未尽兴,不如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找酒喝,顺便去寻几个老友,换处地方再饮几杯?”
“如何?”
孙悟空正觉豪气正浓,闻言大喜:
“自然,自然!”
“俺老孙也好久没喝得这般痛快了!”
“善!”
镇元子抚掌大笑。
“贫道先行一步了!”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清光,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见镇元子动身,
孙悟空给师父说了一声,凌阳自然并无不可,笑着让孙悟空莫要担心,五庄观乃洞天福地,安全无虞。
随后示意孙悟空快去,莫要让镇元子大仙久等。
见师父答应,孙悟空笑道:
“师父放心,镇元子大仙走不了多远,俺老孙跟得上。”
说完,只见金光一闪,这天地间哪里还有孙悟空的踪迹。
明月清风见状心中震撼,随后继续陪坐。
凌阳也是大开眼界,那镇元子大仙果然是极为潇洒不羁,带着修道之人的随性而为。
在原着中他的人参果树被孙悟空推倒了,明月清风哭诉,他笑着安慰明月清风,后面孙悟空找人来救人参果树,见是老相识,镇元子索性就开了个“人参果会”,与老友共同乐。
这份豁达通透,这份不拘小节,当真是修道之人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