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终于放下的欣慰,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当阿锦哭嚎着抱起他时,长老的身体已化作万千光点,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神树庞大的根系。
呜---!
神树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悲鸣!巨大的树冠瞬间枯萎、焦黑,只剩下狰狞扭曲的枯干,像一个被彻底抽空灵魂的躯壳。
“都怪你!”
阿烁猛地推开阿锦,泪水狠狠砸在枯叶上,眼中是滔天的悲痛和恨意。
“要不是你引来花族……爷爷怎么会……”
阿锦失魂落魄地跪在神树前,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里全是绝望和疯癫的悔恨。
“木灵部落……不能只有十年!!”
他嘶吼着猛地跃起,双手结出繁复的法印,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流星冲向焦黑的神树!
刺眼的绿光轰然从他体内炸开!身体像吹气般膨胀,皮肤下血管虬结,透出树根般狰狞的纹理!神树那焦黑的枝干竟肉眼可见地抽出点点嫩芽!顶端的光球重新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而阿锦的身体,正寸寸碎裂,化为漫天光尘,彻底融入了树干。
“阿烁……二叔……对不住你啊……”
他最后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无尽的歉意,“阿成……羽芒……守好……木灵一族……”
“二叔---!!!”
阿烁扑倒在神树前,指甲深深抠进焦黑的树皮,鲜血从指缝渗出,巨大的悲痛让她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苏瞳尔想上前扶她,却见沐轩成和羽芒提着长弓大步走来,脸色凝重如铁。
沐轩成开口,声音斩钉截铁:“长老让你们走,那就快走!”
他看着阿烁,眼神沉甸甸的,阿烁,“出去后,藏好!在她足够强之前,绝不能暴露身份!”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寒风卷过空旷死寂的部落,吹起满地枯叶,沙沙作响,更添萧瑟。
阿烁突然站起身,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眼中的悲痛瞬间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
“爷爷让我跟你走,一定有他的道理。”
话音未落,她化作一支通体碧绿的木簪,簪头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灵藤花,轻轻插入了苏瞳尔凌乱的发间。
“既然不能在人界随意现身,我就待在你发间。”
阿烁的声音从簪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等你元婴期,我们再定契约。”
苏瞳尔摸了摸发间的木簪,目光投向神树中心那道缓缓旋转的光门。光门深处,一片熟悉的树叶在灵力漩涡中沉浮,正是宗门寒潭底那片!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穿过光门的刹那,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了苏瞳尔,冻得她一个激灵。
她在冰冷的潭水里挣扎着冒头,看见潭底那片树叶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这潭水的疗愈之力……难道是木灵灵力?”苏瞳尔心里犯嘀咕。
发簪里传来阿烁的声音:“不清楚,不过这极寒之气能压制灵力暴走,而且对灵力炽焰之体也有好处有好处。”
苏瞳尔踩着水漂向岸边,望着潭心荡开的涟漪,恍如隔世。短短几日,从好奇坠入灵界,到筑基归来,却像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噩梦。
神树的凋零、长老的消散、阿锦的献祭……修仙路的冰冷现实让她死死攥紧了拳头,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炽烈。
“阿烁,”
她轻轻拂过发间的木簪,看着簪头那朵仿佛随时会绽放的花苞。
“我们会变得更强,对吗?”
木簪微微发烫,阿烁的声音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嗯。下次回来,定要花族血债血偿!”
苏瞳尔嘴角弯起一个带着血性的弧度。指尖划过水面,溅起的水珠在初升的晨曦下碎成点点金光,像是燃烧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踏着水波向岸边走去。发间那支木簪,在倒映的水光里,幽幽地亮着。
脚丫子刚踩上硬实土地,苏瞳尔那根绷紧的弦“啪”地就断了,“哇”地一声嚎开了!
“我可算活着回来啦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哇哇哇!!!”
这哭嚎,一半是死里逃生的狂喜,一半是憋了一路的委屈,还掺了点对未来的懵圈。湿透的衣角在晨风里甩得啪啪响。
刚才那嗓子嚎得不管不顾,直接把潭边一群鸟儿吓得扑棱棱飞起,炸了锅。
簪子里传来阿烁有些悲伤、又带着点嫌弃的声音:
“听见啦听见啦,吵得我耳朵眼儿了。”
就在这时,天边一个小点嗖地变大,眨眼间一个白衣身影稳稳杵在潭边,衣角还滴着露水,不是大师兄魏枕云是谁!
“小师妹!”
魏枕云声音有点紧,眼珠子飞快扫过苏瞳尔那副落汤鸡加泥猴子的造型,眉头拧成了麻花。
“这几天出来后没看见你。”
“你跑哪儿野去了?!我差点把宗门翻个底朝天!发灵息也没个回音……”
苏瞳尔鼻子一酸,像个发射的小炮弹,咻地就撞进魏枕云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鼻涕眼泪全蹭他雪白雪白的衣服上了。
“师兄……我掉进一个鬼地方了!是灵界!”
“我……我差点被花灵一族的冰锥子捅成筛子啊呜哇哇哇……”
她一边抽抽一边倒豆子似的,把灵界的破事儿、木灵长老挂了、还有那朵会哔哔的莲花全秃噜出来了。
魏枕云起初还拍着她背哄哄,可当他猛地察觉到她丹田里那股子汹涌澎湃的灵力,这绝对不是练气该有的!他一把将人推开,上上下下仔细扫描,脸瞬间从担心变成了震惊!
“筑基期?!你在那地方待了多久啊?!”
“外面五天……可在木灵族的修炼秘地里,待了一年三个月……”
苏瞳尔抹着眼泪,把神树枝桠、四灵根觉醒、长老送筑基丹的事儿都交代了。
她没注意,魏枕云听完,看向那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神因为担心而沉得能滴出水。
“师兄,那啥……我还带回来个……小伙伴儿。”
苏瞳尔忽然想起阿烁,偷偷瞄着魏枕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是个成了精的木灵,叫阿烁!她可乖了,绝对不惹祸!”
魏枕云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