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鹰嘴谷格外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吹过灌木的“沙沙”声。吴尘和赵蛮蹲在谷口左侧的山坡上,身下是茂密的灌木丛,正好能遮住两人的身影。山坡下,雷枯木堆成的屏障泛着淡紫色的雷纹,尖木上的雷丝隐在松针下,像蛰伏的毒蛇,只等猎物踏入。
“大哥,你看那边!”赵蛮突然压低声音,指着谷口外的小路。吴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月光下,五道狼狈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走来——正是吴德海和他的五名亲信。
此刻的吴德海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青色的族老锦袍被撕成了碎片,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小腿上缠着破烂的布条,布条下渗出黑色的黏液,显然是被噬尸虫王的黏液灼伤。他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面,肩膀的伤口再次裂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皱眉,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身后的五名亲信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裤脚被扯破,露出被黏液灼伤的皮肤;有人手里的法器丢了,只攥着半截木棍;还有人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怕噬尸虫王再次追来,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
“那老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赵蛮握紧玄黄拳套,土黄色的微光在掌心闪烁,“要不要我下去把他们引到陷阱里?”
吴尘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吴德海一行人:“先看看情况。他们刚被噬尸虫王追过,肯定已经吓破了胆,没必要硬拼。”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的陷阱还没完全布置好,要是逼急了他们,反而会生变数。”
两人继续趴在灌木丛后,看着吴德海一行人慢慢靠近谷口。吴德海走到雷枯木屏障前,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紧皱起——他认出了雷枯木上的雷纹,和落霞谷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族老……这是吴尘的陷阱!”一名亲信颤声说道,指着屏障上的雷纹,“和落霞谷的一样!他肯定在里面!”
吴德海的心脏猛地一沉,之前被“时空错位刺”伤肩的剧痛、黑爪被雷火烧焦的惨状、噬尸虫王的追咬……一幕幕恐惧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小腿的灼伤传来一阵刺痛,让他更加清醒——眼前的陷阱,就是吴尘的警告,若是再往前踏一步,恐怕就会和落霞谷里的那些人一样,变成焦尸或虫饵。
“怎么办?族老……我们还进吗?”另一名亲信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里满是退缩。
吴德海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不甘心——为了追杀吴尘,他勾结血魔谷,伤了左肩,甚至差点被噬尸虫王吃掉,若是就这么回去,不仅没法向血魔谷少主交代,还会被吴啸天和族老们嘲笑,他在吴家的地位,也会彻底崩塌。
可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迟迟不敢下令。谷口的雷枯木屏障泛着淡淡的雷纹,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雷光,将他们所有人都烧成焦炭。
“吴德海,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山谷中炸开,带着淡紫色的雷息,穿透了夜色,回荡在整个鹰嘴谷。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吴尘的声音——他运转混沌雷息,将声音放大数倍,既能让吴德海听到,又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吴德海和亲信们瞬间僵住,纷纷抬头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你……你在哪里?!”吴德海对着空气嘶吼,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吴尘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雷息放大声音,语气冰冷:“你看看谷口的雷枯木,再想想落霞谷里的焦尸——那就是追我的下场。我吴尘自问没对不起吴家,护边境、抗血魔,哪一样不是为了吴家?可你呢?勾结血魔谷,残害同族,还想拿我和赵蛮当祭品,讨好血魔谷少主!”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吴德海和亲信们的心上。亲信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吴德海的眼睛——他们早就知道吴德海勾结血魔谷,只是不敢反抗,此刻被吴尘点破,更是心虚不已。
吴德海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落霞谷里的血魔谷黑袍人尸体,就是他勾结血魔谷的铁证。
“我不想再伤吴家之人,”吴尘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警告,“但你若再逼我,再带着人追来,我绝不手软。今日放你一马,不是怕你,是念在同族的情分。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山谷再次陷入寂静。吴德海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肩膀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提醒着他之前的教训。他看着谷口的雷枯木屏障,又想起噬尸虫王的追咬,终于彻底崩溃——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撤……我们撤!”吴德海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绝望的疲惫,“回去!再也不提追杀吴尘的事!”
“是!族老!”五名亲信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转身,搀扶着吴德海,跌跌撞撞地往谷口外的小路跑。他们跑得飞快,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赵蛮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这招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吓跑了!”
吴尘却没笑,他从灌木丛后站起身,眼神凝重地盯着吴德海消失的方向,掌心的雷电法则碎片突然微微发烫——不是吴德海一行人留下的气息,而是一股更阴邪、更熟悉的气息,正从谷口右侧的树林里传来。
“不对劲。”吴尘皱起眉头,握紧时空雷神枪,淡紫色的雷光在枪尖凝聚,“赵蛮,小心!有东西在跟着吴德海他们。”
赵蛮立刻警惕起来,玄黄之力在周身泛起土黄色的光芒,顺着吴尘的目光看向右侧的树林。夜色中,树林里的灌木轻轻晃动,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带着淡淡的血蚀气息——正是暗红长袍修士!
“是那个戴骷髅面具的!”赵蛮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警惕,“他跟着吴德海干什么?”
吴尘摇了摇头,眼神更加凝重:“不知道。但他肯定没安好心。吴德海虽然退兵了,可这个暗红长袍修士,才是真正的麻烦。”
两人站在山坡上,看着暗红长袍修士的影子追着吴德海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安。吴德海退兵,固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可暗红长袍修士的出现,却意味着更大的危险正在酝酿——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抓吴德海,还是想通过吴德海找到吴家的据点?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月光洒在鹰嘴谷的陷阱上,泛着冰冷的光。吴尘收起时空雷神枪,对赵蛮说道:“我们也该走了。鹰嘴谷不能再待了,暗红长袍修士既然来了,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得尽快赶到黑风岭附近,找到去中域的路。”
“好!”赵蛮点头,跟着吴尘从山坡上下来,快速收拾好篝火的痕迹,朝着黑风岭的方向走去。
夜色更深了,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鹰嘴谷的尽头。而在他们身后,右侧的树林里,暗红长袍修士的身影再次显现,他站在月光下,骷髅面具下的目光盯着吴尘消失的方向,骨杖顶端的血红宝石泛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中域?苍澜域?你跑不掉的……混沌雷体,注定是我‘血蚀大阵’最好的祭品。”
他转身,也朝着黑风岭的方向走去,黑色的长袍在夜色中飘动,像一道索命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一场跨越域界的追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