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踏空而来的压迫感越来越近,吴尘甚至能看到对方黑袍下摆扬起的黑雾,像有生命的触手般在夜色中扭动。他攥紧林清玄的手腕,借着树林的阴影快速折返,掌心的雷电法则碎片泛着微弱蓝光,刚好能照亮脚下的碎石路——这是他仅剩的能量,全用来指引方向,不敢有半分浪费。
“少主的气息……好强。”林清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发颤,风系法术在周身萦绕,随时准备应对突袭,“他好像没追太紧,只是在后面跟着。”
吴尘心中一动,侧耳细听——身后的脚步声虽近,却始终保持着二十步的距离,既不逼近,也不远离,像是在猫捉老鼠,故意玩弄猎物。“他在试探我们,”吴尘压低声音,“怕我们有埋伏,不敢贸然动手。这正好,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一盏茶后冲回废弃猎人小屋。柴房里的陈老听到动静,立刻掀开地窖盖板,满脸焦急:“怎么样?黑袍人没追来吧?”
“暂时没有,但血魔谷的少主来了,就在附近。”吴尘扶着门框喘粗气,回头看了眼山林深处,那道黑色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却仍有一股阴邪气息笼罩着周围,“我们得赶紧实施疑兵计,再晚就来不及了。”
众人立刻围到火塘边,连昏迷的赵蛮也被陈老轻轻唤醒。少年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却在听到“疑兵计”三个字时,眼中瞬间亮起光:“大哥,你说的是……像上次你说的淝水之战那样?用假的动静骗他们?”
“没错。”吴尘在火塘边蹲下,捡起一根木炭,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血魔谷最怕青岚界大军介入,我们就顺着他们的忌惮来。计划分三步,每一步都要虚实结合,让他们看不出破绽。”
他用木炭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逐一解释:
1. 造旗帜,搭空营:我们用山林里的破布、树枝做大量假旗帜,旗帜上画简化的青岚界雷纹——我的混沌雷体他们知道,雷纹能让他们更相信是青岚界的部队。再用茅草、树干搭假营帐,不用太精致,重点是数量多,在血魔谷营地周围的三个山坡上各搭五十顶,营造出“三面合围”的假象。
2. 点篝火,显规模:夜间在每顶假营帐旁点燃一小堆篝火,篝火不用太旺,能看清轮廓就行。再让会兽语术的蛮族青年召唤飞鸟,让鸟群在篝火上方盘旋,从远处看,就像大军驻扎时的动静,烟火气和鸟叫声能掩盖营帐是假的破绽。
3. 造声响,乱军心:派两个灵活的人,在血魔谷营地外的树林里制造“练兵声”——用石头敲破锅当战鼓,再喊简单的口号,比如“青岚先锋,守住阵地”“明日合围,剿灭血魔”。声音不用太大,刚好能让黑袍人听到就行,越模糊,他们越会脑补大军的规模。
“妙啊!”赵蛮激动得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仍忍不住拍手,“这样一来,血魔谷肯定会以为青岚界大军真的来了,不敢再急着开传送阵!”
陈老也连连点头,捋着胡须道:“老身之前在青岚界见过军队扎营,营帐之间的距离、篝火的摆放都有讲究,我能帮忙指导搭营。”
“我和阿石去砍树枝、找破布!”阿岩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把短匕,“山林里有很多猎人留下的旧布,还有去年冬天的干草,足够做旗帜和营帐了。”
林清玄则补充道:“我可以用风系法术帮忙——白天让风把旗帜吹得飘动起来,晚上让风把‘练兵声’往血魔谷营地的方向送,这样更真实。”
众人一拍即合,立刻分工行动。吴尘负责画雷纹模板,用木炭在破布上勾勒出简单的雷纹图案;陈老带着两个受伤较轻的村民,指导蛮族青年搭假营帐,教他们如何调整营帐间距,看起来更像正规军驻扎;阿岩和阿石扛着斧头钻进山林,砍树枝、捡破布,动作麻利得很;林清玄则去附近的溪流边,用风系法术收集干燥的茅草,捆成一束束,作为营帐的“顶”。
唯一的问题是,去血魔谷营地附近布置时,容易遇到黑袍人的巡逻队。“我和林清玄去布置旗帜和篝火,”吴尘主动请缨,“我的时空微跳能避开巡逻队,她的风系法术能快速清理痕迹。你们留在小屋,继续做剩下的准备,顺便看好赵蛮和村民。”
赵蛮急了,想挣扎着起来:“我也去!我能帮忙扛树枝!”
“不行,你伤还没好。”吴尘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坚定,“这里需要你,要是有黑袍人闯进来,你的玄黄之力能保护大家。等我们回来,再一起看血魔谷的反应。”
少年虽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只能点点头,乖乖靠在干草堆上,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默默为他们祈祷。
黄昏时分,吴尘和林清玄带着第一批假旗帜、假营帐出发。两人借着夕阳的余晖,贴着山林边缘移动,尽量避开开阔地。刚靠近血魔谷营地所在的山坡,就听到远处传来黑袍人的说话声——是巡逻队在换岗。
“躲起来。”吴尘拉着林清玄钻进一丛灌木,屏住呼吸。只见三个黑袍人提着骨刃走过,腰间的蛇形纹路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嘴里还念叨着:“少主说最近有古怪,让我们多盯着点,别让青岚界的人搞鬼。”
“青岚界?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另一个黑袍人嗤笑,“就算来,也不过是些小喽啰,哪能挡得住少主和传送阵?”
两人等巡逻队走远,才敢出来。林清玄用风系法术卷起一堆落叶,铺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掩盖脚印;吴尘则快速将假营帐搭在山坡上,用树枝固定住茅草顶,再把画好雷纹的破布绑在竹竿上,插在营帐旁。
“这样会不会太假了?”林清玄看着简陋的假营帐,有些担心,“连门帘都没有。”
“就是要这种‘仓促扎营’的感觉,”吴尘解释,“我们故意留些破绽,比如有的营帐歪歪扭扭,有的旗帜挂反了,这样才像大军急行军赶来,没来得及整理。要是太整齐,反而会被怀疑。”
林清玄恍然大悟,立刻用风系法术将几顶营帐吹得微微倾斜,又把两面旗帜转了个方向。做完这些,两人又去另外两个山坡布置,直到月亮升起,才带着最后一批材料返回小屋。
此时的小屋外,蛮族青年们已做好了二十面假旗帜,阿石正用石头敲打一口破锅,练习“战鼓”的节奏。“吴少侠,林姑娘,你们回来了!”阿石兴奋地挥手,破锅发出“咚咚”的闷响,“你听,这声音像不像战鼓?”
“像!就是要这种感觉。”吴尘笑着点头,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哨声——是血魔谷的巡逻哨声,比之前更密集了。
林清玄立刻走到门口,风系法术扩散开来,凝神细听:“他们好像发现了山坡上的假营帐,正在派人去探查。”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赵蛮更是握紧拳头,紧张地盯着门口:“他们……会不会识破?”
吴尘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远处的山坡上,已有几点火光在移动,是黑袍人的探查队。他深吸一口气,对阿岩和另一个蛮族青年说:“该你们上了,去树林里制造练兵声,记住,声音要时大时小,别太规律。”
两人立刻拿起破锅和木棍,悄悄钻进山林。没过多久,一阵模糊的“战鼓声”和口号声就传来:“青岚先锋!守住阵地!”“明日合围!剿灭血魔!”
风系法术将声音往血魔谷营地的方向送,刚好能让探查的黑袍人听到。吴尘透过窗帘,看到山坡上的火光突然停住,似乎在讨论什么,过了一会儿,火光竟开始往回退,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
“有效果了!”陈老激动地压低声音,“他们肯定以为是真的大军,不敢再查了!”
赵蛮也松了口气,靠在干草堆上笑起来:“大哥的计太管用了!这下血魔谷肯定不敢开传送阵了!”
吴尘却没放松,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道黑色身影——血魔谷少主,至今没露面,以他的实力,不可能看不出这些假营帐的破绽。
果然,就在这时,林清玄突然脸色煞白,抓住吴尘的胳膊:“不好!少主的气息……又出现了!他在……在山坡上!”
吴尘立刻掀开窗帘,朝着山坡望去——月光下,一道黑色身影正站在假营帐旁,手里拿着一面假旗帜,黑袍下摆的黑雾在风中飘动,看不清表情。他似乎在观察营帐,又似乎在侧耳听远处的练兵声,过了半晌,突然抬手,将假旗帜捏碎。
“他发现了?”阿石的声音带着颤抖。
吴尘紧紧盯着那道身影,却看到对方没有下令进攻,反而转身,朝着血魔谷营地走去。走之前,他抬头望了眼猎人小屋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冷笑,留下一句模糊的话,顺着风飘过来:“青岚界……倒是有点意思。不过,这点小伎俩,还骗不了我……”
众人瞬间僵住,心沉到了谷底。
疑兵计,好像被识破了。
而远处的血魔谷营地,突然亮起一道红光,直冲云霄——那是传送阵即将开启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