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的委托，像一块沉重的冰，压在林渊心头。“符文之海”的参悟权限诱惑巨大，那可能是让他对规则理解产生质变的机缘。但分析“清理程序”和“收割者”？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窥探。这两个存在的恐怖，他早已通过之前的冲突管中窥豹。
接，还是不接？
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记忆水晶，又看了看后台监控屏上那代表着平台庞大数据流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光带，林渊咬了咬牙。
“富贵险中求！接了！”他对着核心团队宣布，“VK女士，夏弥，这是我们迄今为止最具挑战性的‘数据分析’订单！调动一切资源，优先处理！”
整个骊山冥府的数据中心瞬间进入超负荷运转状态。所有非核心业务的计算资源都被调用，VK-77和夏弥联手，以那枚记忆水晶中奥丁提供的少量基础规则特征为“种子”，开始对平台积累的、来自诸天万界的海量数据进行地毯式筛查和深度挖掘。
这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清理程序”和“收割者”的行踪极其诡秘，规则结构也与已知神系迥异，想要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找出它们的蛛丝马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一天，毫无进展。数据流如同乱麻，找不到任何清晰的指向。
第二天，筛查了超过万亿条低级交易和互动记录，排除了99.9%的无关噪声，一无所获。
第三天，VK-77尝试构建了十七种不同的规则关联模型，均告失败。
压力越来越大。奥丁给出的三十日期限，仿佛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样下去不行。”林渊眉头紧锁，“它们的行动必然有其目的和逻辑。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不从它们本身入手，而是从它们可能造成的‘影响’或者它们可能‘感兴趣’的目标入手？”
“同意。”夏弥点头，“根据之前遭遇，‘清理程序’倾向于‘检索’和‘格式化’特定目标，而‘收割者’则表现出‘腐朽’与‘掠夺’特性。我们可以尝试在数据中寻找符合这些特征的‘异常事件’或‘规则扰动’。”
新的筛查方向被确立。团队开始重点关注以下几类数据：
1. 异常信仰流失： 某个区域或某个小神系的信仰之力在短时间内非正常锐减，且无法用常规原因（如战争、神陨、信徒大规模迁移）解释。
2. 规则层面的“寂静”或“空洞”： 某些区域的规则活性异常降低，仿佛被“擦除”或“格式化”。
3. 无法溯源的“腐朽”污染： 资源、神器甚至低阶神只本身，出现非正常的腐朽、崩坏迹象，且污染源不明。
4. 高价值目标的异常动向： 那些可能蕴含特殊规则或力量的古神遗物、特殊神域、乃至强大神只本身的异常活动记录。
这一次，筛查很快取得了突破！
“发现异常数据簇！”夏弥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坐标：边缘神域‘千藤界’。该界域以‘生命古树’为核心信仰来源，近三个月内，其信仰输出曲线出现十七次非周期性断崖式下跌，累计流失信仰超过总量的45%！当地生命古树反馈规则活性持续减弱，部分区域出现‘规则白化’现象！”
“符合‘清理程序’活动特征可能性：71.3%！”VK-77迅速给出评估。
几乎同时，另一组数据也被标记出来。
“坐标：废弃神矿‘星陨泽’。近期内监测到多起资源‘加速朽坏’事件，原本需要数百年才会自然消散的‘星辰精金’矿脉，在短短十日内化为凡铁。残留规则痕迹与‘收割者’的腐朽特性匹配度：68.9%！”
好消息是找到了线索，坏消息是……这两个地方，一个在宇宙的东边缘，一个在西边缘，相隔何止亿万光年！而且，这些只是它们活动留下的“痕迹”，就像犯罪现场留下的脚印，根本无法确定它们此刻的位置和下一步目标。
“我们需要找到它们的行为逻辑！它们的‘目标选择’标准是什么？”林渊催促道。
数据分析继续深入。VK-77开始构建更复杂的关联模型，将筛选出的数十个疑似“清理程序”和“收割者”活动过的地点、时间、目标特征等数据输入，寻找潜在的规律。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奥丁规定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七天。
就在林渊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VK-77的镜片上，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极光般绚烂的数据流！她面前的主屏幕上，无数散乱的光点开始按照某种复杂的轨迹移动、连接，最终勾勒出了一副令人震惊的图像！
“关联性……找到了！”VK-77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目标选择……并非完全随机！它们……在遵循某种……‘路径’！”
屏幕上，那些被标记为疑似“清理程序”活动过的地点，如果用特定的规则维度进行连接，竟然隐约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贯穿多个边缘神域的“轨迹”！这条轨迹并非直线，而是不断地进行微小的调整和偏转。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夏弥将平台上记录的、所有关于“林家铺子-骊山冥府”以及林渊本人（包括他之前触发神魔复苏、与奥丁宙斯交易、开发各种平台业务）所引发的、较大规模的规则扰动数据点，也投射到这张星图上时……
其中一个代表林渊首次激活“赳赳老秦”战魂、导致秦岭龙脉异动的数据点，恰好位于那条“清理程序”的预测轨迹路径之上！而且从时间上看，是在“清理程序”轨迹经过该区域附近之后不久发生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林渊感觉后背发凉，“它们……它们之前路过我家门口？还是说……我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它们？”
“无法确定因果关系。”VK-77冷静地分析，“但数据显示，您的活动（以及其他少数几个类似规模的规则扰动源），与‘清理程序’的轨迹调整，存在统计学上的显着关联。模型推测，‘清理程序’可能对特定强度及以上、且不符合已知神系规则的‘异常规则源’抱有高度兴趣，会将其纳入‘检索’范围，甚至可能调整路径进行靠近观察。”
林渊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灵脉拾荒者”体质，在“清理程序”眼里，难道是个闪闪发光的“异常规则源”？是个需要被“检索”甚至“格式化”的bUG？！
“那‘收割者’呢？”林渊急忙问。
“‘收割者’的活动模式更加分散，难以归纳出清晰轨迹。”夏弥调出另一组数据，“但它们似乎对蕴含‘生机’、‘创造’或‘高浓度能量’的‘衰弱目标’情有独钟。它们像宇宙中的鬣狗，专门捕食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包括被‘清理程序’光顾过）而变得虚弱的文明、神域或个体。”
她指向星图上的几个点：“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是在疑似被‘清理程序’‘检索’或轻微干扰后不久，就遭到了‘收割者’的侵袭，资源被掠夺一空，规则彻底腐朽。”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在林渊脑海中形成：
“清理程序”如同冰冷的巡警，沿着某种固定的（但会微调的）路线巡逻，检索并可能“格式化”它认为的“异常程序”（比如他林渊？）。
而“收割者”则如同跟在巡警后面的清道夫\/掠食者，专门收拾那些被巡警“检查”过之后、变得虚弱或留下“漏洞”的目标！
分工明确，效率“卓着”！
“我们必须把这份分析报告交给奥丁！”林渊立刻做出决定。这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他自己和骊山的安全！他需要知道更多，需要找到应对之策！
就在他们准备将最终报告加密传送给奥丁时，夏弥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等等……还有一条隐藏得更深的关联……”她快速操作着，将平台内部关于“诸神交易偏好”、“信仰流向变化”等看似与战斗无关的经济数据也融入了模型。
屏幕上，代表“清理程序”活动强度的曲线，与平台上“神界拼多多”业务中“防御类”、“隐匿类”、“逃生类”心愿的发布数量和“助力值”总和曲线，在某个时间点后，开始呈现出惊人的……正相关性！
当“清理程序”活动频繁时，那些小神、小派们发布“求购护山大阵材料”、“寻求洞府隐匿符箓”、“众筹跨界逃生舟”之类的心愿数量和投入的资源也会显着增加！
“它们……它们能感知到威胁？”林渊愕然，“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清理程序’是什么？”
“或许不是明确的感知，而是一种基于规则层面的、源自生存本能的‘预警’和‘自救’。”夏弥推测，“就像动物能提前感知地震一样。这些弱小的存在，他们对规则变化的敏感性，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的‘心愿平台’，在无意间，成了汇聚这种‘集体预感’的池子！”
这个发现，其价值或许不亚于找到了“清理程序”的轨迹！这意味着，平台的数据，不仅可以用来分析敌人的行动，甚至可能用来预测某种宏观的“风险周期”！
林渊看着屏幕上那几条相互纠缠、揭示着恐怖真相的曲线，久久无言。
他这小小的“林家铺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一个汇聚诸天万界信息、折射宇宙暗流汹涌的……风暴之眼。
他将最终的分析报告，连同关于“集体预感”的发现，一同加密发送给了奥丁。
接下来，就是等待神王的反馈，以及……思考自己该如何在这两大恐怖存在的阴影下，继续挣扎求存，并且把生意做大了。
毕竟，生活总要继续，外卖……也总要送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