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和里芽争执的小庆突然瞪大双眼,下意识拉着人往后退了几步。
她指着冰雕的方向,那眼神活像见了鬼。
“她、她、她怎么出来的?!”
里芽扭头看去,疑惑的眼神微愣。
洁白的月光毫不吝啬地眷顾那人身上,笼罩出一片圣洁的光晕。
浑身湿透的女孩缓缓睁开双眼,墨色长睫湿润,杏眼盈盈,皮肤莹白似雪,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小的团成一团的金黄。
像飞鱼,当时里芽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去年冬天,小庆的哥哥雪钓上来一条大鱼,它背部湛蓝,腹部雪白,更让人惊奇的是它透明闪亮的翅膀,像是误入人间的精灵一般。
她还记得当时叫来了全族的人来观看这个奇异,那时的领主还是小庆的母亲,她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告诉他们这叫飞鱼。
像鸟儿一样拥有翅膀,可以自由地在海面上飞翔跳跃。
当时领主带着敬畏又虔诚的眼神,语气柔和谦卑:“一种自然界细心雕刻的精灵,就和我们一样。”
因为是国家保护动物,最终这只奇特的小精灵被放生了。
里芽当时痴痴地看着流畅欢快地在海面上飞舞跳跃的鱼身,那表情就同现在一模一样。
北部地区常年低温,大雪冰封了一切,由于封闭的地势,北部民族和南部地区来往甚少,所以生存方式只靠一代一代的传承。
她们没有怎么见过精致的东西,生活都是粗糙朴素的,族群都靠雅库特马和雪钓维持生计。
东西都如此,更不要提人了,整日在寒风凛冽狂奔,哪里能维持小时候那漂亮娇软的模样。
小庆表现地没有像里芽一样,她表情严肃地看着女孩,扯着里芽的手臂没有松开。
戈棉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清两个人影,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一小团。
浑身没有任何知觉,冷气在身上一阵一阵地往外冒,身上的湿衣服附上了一层霜雪,硬邦邦地搭在身上,那是结冰的迹象。
她阖了阖眼,毫无预兆地带着那一小团栽倒在雪地里,浑身猛烈地发颤发抖。
里芽不顾小庆的阻拦上前半蹲在戈棉旁边,伸出双手输出冷白色的光。
等人颤抖地没那么厉害了,她想将女孩怀里的一小团拿出来,不曾想即便失去了意识,女孩抱着那一小团的手依旧死死不愿松开。
里芽思索了片刻,将手覆在那毫无生机的一小团身上,发现她的异能对那小猫无效,抿了抿嘴唇收回了手。
一旁一直沉默地看着的小庆突然上前,她可没有里芽这么温柔,粗鲁地把小猫从女孩手里扯出来,塞进里芽的怀里。
自己躺下在女孩的旁边,扯着她的双手,一下起身,动作流利地让里芽反应不过来,她稳稳当当地将快要冻成冰块的女孩背在背上,往前走了两步。
回头看里芽,“走了,再不回去的,要被我阿兄发现了!”
里芽将冰冷的小猫尸体揣进怀里,下意识跟紧了小庆的脚步。
“小庆,你怎么……”
“不是你要救人的嘛,磨磨唧唧的做甚,就你那力气背得起谁啊?”
“谢谢你,小庆。”
“少说废话……”
每句都被怼的里芽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跟在小庆的身边,时不时说上一句什么。
夜色弥漫,灰黑色天空中圆盘银月挂在上面,静悄悄地听着雪地上两个女孩压低的方言交谈声。
里芽她们回到学校附近,到了部落的控制区域内,她还暗自庆幸这一路上没有遇见高阶怪物或者其他部落的人。
殊不知,在她们艰难地再次故技重施翻进学校院墙,身后静静地冒出来几个人影。
“领主,就这么任由里芽她们带陌生人来部落吗?”
其中一个男人疑惑地看着身旁的高大男人。
他们跟着领主一路守护两人,杀死了要扑上去的五只一级怪物、两只二级怪物,以及两名附近安营的部落不怀好意的人。
此刻浑身疲惫,虽不明目的,但没什么怨言,只是此刻看着两人明目张胆地违反领主立下的规矩,还是问出了口。
要知道,这两人,一个是领主的亲妹妹,一个可是……
大庆栗色的瞳孔晦暗,看着两人翻进去的那堵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回去在这个位置增加两名守卫。”
“谨遵您的安排!”
……
里芽和小庆好不容易避着族人,把人带进了宿舍,里芽赶快将门锁上了。
她利落地给女孩换了身干燥的衣服,将头发尽量擦干,见人还是抖个不停,将自己的被子都让给了她。
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脑袋,其他全都被捂在被窝里,戈棉无意识皱成一团的眉头松了松。
里芽松了口气,但看着手心里刚被擦干,毛发糊成一团的小猫尸体有些犯难。
小庆走过来戳了戳小猫的身体:“它都去见烬神了,怎么一点都不臭的?”
在北方部落,烬神就是死神。
他们常年生活在冰雪里,坚信死亡的时候感受到火焰的温暖,意味着下辈子能出生在一个温暖、没有风雪的地方。
所以族内死后的人都是火葬,每个人从一出生,长辈就会为他们准备火葬的燃烧材料,毕竟要完全被烬神带走,一点柴火完全不够。
不过正是因为柴火不够,一般来说都是群体火化,所以有的时候有些人家需要等着凑够死亡人数,再一起把燃烧材料堆起来,送亲人离开。
即便是在冬天,部落里的人将尸体埋进雪里,过不了几天,尸体依旧会发出臭味。
里芽摸了摸小猫冰凉的尸体,她也无法解释。
真要说地话,这一切都很古怪。
那样厚实的冰块,不可能是一周两周能形成的,她撒的那点盐不可能能让它融化地那样迅速……
而最古怪的就是那个女孩,都这样了居然还活着,简直就是一种触目惊心的奇迹。
里芽将小猫一块塞进戈棉的被窝里,她看着戈棉紧闭的双眼。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就是神明庇佑吧。”
小庆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