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五楼的伤害科,此刻静得可怕。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几个人。阿米莉亚虚弱地靠在凯瑞迪的肩膀上,脸色依旧苍白。小天狼星倚靠在墙上,面色沉郁。
紧闭的治疗室门内,维奥莱特痛苦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门外的人心头发紧。
脚步声匆匆响起,阿不福思·邓布利多风尘仆仆地赶来,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略过了站在一旁的邓布利多,径直迎向刚刚从治疗室内走出来的、面带倦容的治疗师。
“她怎么样?”阿不福思的声音粗哑,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治疗师。
治疗师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稳定了她的魔力循环,防止了进一步的暴动和身体损伤,但是……只是权宜之计,她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被撑大的魔力容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他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没办法遏制她因魔力暴动反噬而产生的痛苦。常规的镇痛魔药和咒语……效果甚微。”
“不可能!” 阿不福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语气斩钉截铁,“她从小就没有痛觉,她怎么可能因为疼痛叫成这样?她小时候把手臂摔骨折了都只会跑过来问我,为什么她的手臂有些怪。”
“邓布利多先生,您说的情况,在魔法界并非没有先例。”治疗师缓缓说道
“有些人天生缺少感知疼痛的神经,这是生理上的缺陷。但加兰德小姐的情况……可能更为复杂。”
“根据我们的初步检查和魔力溯源,我们倾向于认为,加兰德小姐并非没有痛觉,而是……她的疼痛阈值非常高。 这种状况,极其罕见,往往涉及灵魂层面的创伤。”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当一个人的灵魂曾承受巨大痛苦之后,作为一种极端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的感知系统可能会被‘重塑’。
寻常的物理伤害、甚至大部分魔法伤害所带来的痛楚,对她而言,都变得微不足道,无法触及那个被拔高了的疼痛阈值。”
“但是,”治疗师的声音低沉下去,“这次的痛苦,它足够强烈,足以突破阈值,让她感受到疼痛。 ”
治疗师说完,脸上带着爱莫能助的表情。“灵魂层面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圣芒戈的治疗范围。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维持她的生命体征稳定,等待这波魔力反噬的痛苦自行消退。”
阿不福思的手颤抖了一下,目送治疗师急匆匆的回到治疗室 ,他坐在椅子上,粗糙的双手捂住了脸。
邓布利多校长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只是默默的坐在弟弟身旁。
维奥莱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午后的阳光透过擦拭得不算太干净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微小的尘埃在光下起舞。
她穿着自己熟悉的小熊睡衣,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淡淡暖香,取代了记忆中那身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袍子。
这熟悉的触感让她恍惚间觉得,之前的惊心动魄、魔力焚身的剧痛,或许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她一点点撑着坐起身,她尝试移动,却感到腿部传来沉甸甸的、温暖的压迫感。
她用手肘撑着身体,有些吃力地坐起身。
视线顺着身体向下,她看到了那份沉重感的来源——
腿的位置,正卧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狗。它蜷缩着身体,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脑袋枕在她的膝盖附近,呼吸平稳而深沉,似乎睡得正熟。
维奥莱特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重新靠回枕头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安静的、被阳光笼罩的街道。
她伸出手抚过黑狗耳后柔软的毛发。
睡梦中的黑狗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而满足的咕噜,尾巴无意识地、轻轻地在毯子上拍打了一下。
与此同时,楼下的客厅几乎变成一个小型的魔药教室,被各种各样的魔药书籍塞满,木桌一端,坩埚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柔和的珍珠母般的光泽。
阿不福思挽着袖子,粗壮的手臂上还沾着些草屑,他盯着桌上摊开的几本厚重、边缘卷曲的古老魔药手册。
指关节敲打着其中一页关于“月长石粉末”用量的段落,语气硬邦邦的:
“书上说最多三勺!你放了四勺还多!想把她的魔力核心冻住吗?”他那双与兄长相似、却更为锐利的蓝眼睛毫不客气地瞪向桌子的另一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让他非常不顺眼,如果不是邓布利多保证他是英国最优秀的魔药大师,他真不想和他打交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此刻正精准而沉默地操控着整个流程。他并未穿着往常的黑袍,但深色的便装依旧让他与环境界限分明。
面对阿不福思的质疑,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用银质小刀精确地削下两片缬草根:
“书本,邓布利多先生,是基于普通巫师的平均承受力。”他将缬草根投入坩埚,魔杖尖端引出细微的漩涡,让药材均匀融合,“维奥莱特刚刚经历了一场魔力暴动。她的魔力回路现在像烧红的铁丝,加大月长石粉的剂量,是为了在她脆弱的魔力通道外形成一层足够坚韧的‘鞘’,防止二次崩溃。如果你质疑我的专业判断……”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眸对上另一双固执的眼睛,话语里的锋芒毫不掩饰:“大可以带着你的建议,去找圣芒戈那些束手无策的治疗师。”
阿不福思的胡子气得翘了翘,但他没有继续反驳。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从自己的布袋里,取出几株带着露水的、银色叶片的植物。
“给,”他没好气地塞给西弗勒斯,“月光草,可以稳定心神。”
西弗勒斯接过那几株散发着清冷光辉的草药,指尖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宁静魔力。
他看了阿不福思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份药材的价值。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再交流。只有坩埚的咕嘟声、研磨药材的沙沙声、以及翻动书页的声响。
当西弗勒斯用银刀侧边挤压瞌睡豆的汁液,将汁液滴入坩埚,锅内的魔药瞬间变成了一种晶莹的淡紫色。
等待药液转凉的空隙,阿不福思抱着手臂看着这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擦拭银刀,收拾操作台。
“你.....和维奥莱特是什么关系?”阿不福思的眼睛盯着西弗勒斯,他下巴抬了抬,示意一旁的坩埚。
“除了维奥莱特,你是唯一用银刀挤压瞌睡豆汁液的人。 ”
西弗勒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收拾的动作慢了下来,阿不福思从口袋里掏出他那支旧烟斗,不紧不慢地点燃,吸了一口,让辛辣的烟雾在口腔里绕了一圈,才混着烟雾吐出话语:
“哼……别那副表情。我养她这么多年,从小豆丁养到这么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眼神锐利如鹰,“我比你更了解她,别想着忽悠我。”
西弗勒斯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只温暖的手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
它顺着他微凉的手腕,自然地朝下滑落,手指灵巧地穿梭于他的指缝之间,最终与他十指紧密相扣。
”先生,放过西弗吧”维奥莱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