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的调查效率一如既往。几天后,一份关于陈宇及其关联方的初步报告便摆在了叶墨染的办公桌上。
报告显示,陈宇回国后,除了打理家族部分艺术相关的生意外,确实在积极拓展人脉,尤其与一些新兴的科技公司和投资机构走得很近。而他介绍给苏沐晴的那位投资人,名叫赵坤,名下有一家“远景资本”,近两年在文化科技领域投资活跃,表面上看并无明显问题。
但有两个细节引起了叶墨染的注意。
第一,陈宇在国外留学期间,曾多次前往一个东南亚小国进行“艺术采风”,而那个国家,恰好是之前“血鸦”雇佣兵组织频繁活动的区域之一。时间点上,虽有重叠,但并无直接证据表明他与“血鸦”有关联。
第二,赵坤的“远景资本”,其注册资金来源复杂,经过多层嵌套,最终指向了一个离岸公司,而这家离岸公司的控股方极其隐秘,秦峰动用了些非公开渠道,也只查到一个模糊的代号——“owl Investments”(猫头鹰投资)。
“猫头鹰(owl)……”叶墨染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这与第一卷末尾“秃鹫”提到的“夜枭”(Night owl)以及之前资料中出现的猫头鹰标记,形成了令人不安的呼应。是巧合吗?他从不相信巧合。
这更像是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庞大网络露出的冰山一角。陈宇,或许并非这个网络的核心,但很可能是一个被利用的“桥头堡”,或者是一个不自知的“棋子”。他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苏沐晴,更可能是通过苏沐晴,来接触和试探自己。
叶墨染将报告加密销毁,心中已有决断。他需要更谨慎地对待陈宇,既要避免打草惊蛇,又要确保苏沐晴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与此同时,陈宇对苏沐晴的“关怀”并未停止。他似乎察觉到了苏沐晴对他商业提议的犹豫,转变了策略,开始更多地以艺术交流为名接近她。
这天,陈宇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张极其难得的、一位国际顶级雕塑大师 workshop(工作室)内部观摩券,邀请苏沐晴一同前往。这对于痴迷艺术的苏沐晴来说,诱惑力巨大。
“墨染,陈宇师兄拿到了安东尼大师工作室的观摩券,就在这周末……”苏沐晴在电话里,语气带着明显的兴奋和纠结。她想去,但又觉得单独与陈宇前去不太合适。
叶墨染听出了她的犹豫,温和地说:“机会难得,去吧。我对雕塑不太懂,去了也是浪费名额。”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叶墨染打断她,语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相信你。而且,我会在外面等你。”
“外面?”苏沐晴一愣。
“嗯,观摩结束我去接你。就当是……你的专属保镖兼司机。”叶墨染半开玩笑地说道。
苏沐晴心中一甜,那点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好!那你一定要来接我!”
周末,陈宇驾车载着苏沐晴前往位于市郊的艺术家工作室。他今天打扮得更加休闲儒雅,一路上与苏沐晴谈论着安东尼大师的艺术风格和创作理念,言辞恳切,见解独到,充分展现了他的专业素养和魅力。
苏沐晴沉浸在即将见到大师作品的期待中,与陈宇相谈甚欢,但内心深处,始终绷着一根弦,提醒着自己与陈宇保持适当的距离。
工作室坐落在一个安静的艺术园区内,安保森严。陈宇出示了观摩券,两人顺利进入。而叶墨染,则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园区外一个视野良好的隐蔽处。他戴着鸭舌帽,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脑海中构建着园区的地形图,并通过微型设备监听着园区入口的动静。
观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叶墨染注意到,有一辆黑色商务车也在园区外围短暂停留,车上的人并未下车,似乎也在等待什么。他默默记下了车牌号。
观摩结束,苏沐晴和陈宇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苏沐晴脸上带着满足和兴奋的红晕,显然收获颇丰。陈宇则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姿态无可挑剔。
就在这时,叶墨染的车缓缓驶到他们面前。他降下车窗,对着有些惊讶的苏沐晴笑了笑:“上车吧,大小姐。”
苏沐晴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对陈宇道:“陈宇师兄,谢谢你的票,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就不麻烦你送我了。”
陈宇看着突然出现的叶墨染,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对着叶墨染点了点头:“叶同学真是贴心。那好,沐晴,我们下次再聊。”
他的目光在叶墨染那辆普通的轿车上扫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被打断的阴郁。
苏沐晴欢快地坐上叶墨染的车,系好安全带,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刚才的见闻。
叶墨染一边听着,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陈宇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拐角,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豪车。而那辆之前停留的黑色商务车,也悄然启动,驶向了相反的方向。
“玩得开心吗?”叶墨染问。
“嗯!太棒了!安东尼大师的工作室……”苏沐晴兴奋地描述着,末了,她看向叶墨染,眼神温柔,“不过,还是你来接我我更开心。”
叶墨染笑了笑,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将苏沐晴送回家后,叶墨染立刻联系了秦峰。
“查一下这个车牌,江A xb8**,黑色商务车,今天下午在城西艺术园区出现过。另外,重点监控陈宇和那个赵坤的近期的通讯和资金往来,尤其是与境外‘猫头鹰’相关的。”
“明白。墨染,你是怀疑陈宇已经被‘夜枭’渗透或者利用了?”
“不确定,”叶墨染目光沉静,“但多个巧合碰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已然明了。他与“夜枭”之间那场中断的博弈,很可能因为陈宇的出现,以一种更隐蔽、更复杂的方式,重新开始了。而这一次,战场似乎就在他身边,围绕着他在乎的人和事。
他必须更加小心,既要保护好苏沐晴,又要揪出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这场暗战,已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