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林缚言正站在万宗田的地垄上,指尖捏着一粒刚从龙纹稻穗上摘下的谷粒。谷粒饱满如珠,表皮泛着五色光晕——那是寒天宗的冰魄光凝成的莹白,焚天教的火髓光烙下的赤红,合欢谷的花魂光晕染的粉紫,万毒谷的药灵光渗透的墨绿,太玄门的道韵光交织的银白,五种颜色在谷粒内部缓缓流转,像把整个光桥都揉进了这方寸之间。
“林缚言!”石砚抱着个陶罐跑过来,罐口冒着白汽,“你看,用昨晚光桥散的光点腌的咸菜,竟带了点甜丝丝的味道!”他揭开盖子,一股混合着咸香与清冽的气息飘出,果然没有寻常咸菜的涩味,反而透着股回甘。
林缚言将谷粒递过去:“尝尝这个。”
石砚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放进嘴里轻轻一咬,谷粒在齿间爆开,一股温润的浆液顺着喉咙滑下,五脏六腑都像被温水熨过般舒服。他眼睛一亮:“这是……五种灵力融在一起了?”
“嗯。”林缚言点头,望向田垄尽头。各宗弟子早已忙碌开来,寒天宗的冰镜悬在半空,将晨露凝结成细珠,均匀地洒在焚天教负责的地块上,火髓滋养的土壤遇上冰珠,竟冒出丝丝白雾,把土坷垃都泡得酥软;焚天教的修士正将烧得通红的火炭埋进合欢谷的花田边缘,温热的余烬刚好催开了昨夜未谢的夜光花,引得蜂蝶满田飞舞。
合欢谷的姑娘们提着竹篮,将带着露水的花瓣撒进万毒谷的药圃,粉色的花瓣落在墨绿色的药草上,原本带着微毒的叶片竟泛起了柔和的光泽,连药香都变得清甜;万毒谷的弟子则将熬制的驱虫药液装进太玄门送来的星纹瓷瓶里,瓷瓶上的银纹遇药液亮起,让药效足足延长了三日;太玄门的长老正指导寒天宗弟子在冰镜背面刻星轨图,刻好的冰镜不仅能凝露,还能聚光,照得寒天宗的冰稻长势愈发喜人。
“林缚言你看!”焚天教的那个修士举着个陶碗奔过来,碗里盛着刚熬好的米粥,米粥表面浮着层五色的米油,“用你那谷粒煮的!”
林缚言盛了一勺,米油滑过舌尖,五种灵力在口腔里次第绽放——先是冰珠的清冽,接着是火髓的醇厚,然后是花香的清甜,跟着是药草的温润,最后是星纹的空灵,五种味道层层递进,又在咽下后汇成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
“这才是真正的‘万宗共荣’啊。”太玄门长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卷新绘的阵法图,“我昨夜观星象,见紫微星旁多了颗辅星,星象显示,这万宗田的灵力,已能影响周遭百里的灵脉了。”
果然,远处的山林传来阵阵松涛,原本枯黄的灌木丛冒出了新芽;干涸的溪流重新潺潺流动,水底的鹅卵石都泛着微光;就连天空的云彩,都比往日更白更软,像般悬在头顶。
“不好!”万毒谷的一个弟子忽然惊呼,指着药圃边缘,“这株‘凝血草’怎么回事?”
众人望去,只见一株本该通体漆黑的凝血草,叶片竟染上了粉紫,花瓣状的叶片边缘还泛着银白。万毒谷弟子急得要去拔,却被林缚言拦住。
“别动。”林缚言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变异的药草,指尖轻轻抚过叶片,“它在吸收合欢谷的花魂光和太玄门的道韵光。”他转头对万毒谷弟子说,“试着用这株草炼药看看。”
半个时辰后,万毒谷弟子捧着新炼的丹药跑回来,丹药呈淡粉色,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成了!原本带毒的凝血丹,现在变成了疗伤的‘融灵丹’,药效比以前强了三倍!”
石砚忽然指着天空,声音发颤:“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万宗田上空的灵雾渐渐汇聚,凝成了一只巨大的飞鸟虚影——鸟身是寒天宗的冰蓝,翅膀是焚天教的赤红,尾羽是合欢谷的粉紫,利爪是万毒谷的墨绿,头顶的羽冠是太玄门的银白。飞鸟振翅时,五种颜色的灵羽纷纷扬扬落下,像场绚烂的光雨。
“是‘和光兽’!”太玄门长老激动得胡须颤抖,“古籍上说,只有五行灵力交融无间时,才会引动这种灵兽虚影!它出现的地方,灵脉会生生不息!”
光雨落在田垄上,稻禾长得更高了,谷穗沉甸甸地弯下腰,每粒谷子都泛着五色光;落在弟子们身上,石砚陶罐里的咸菜香得更浓了,焚天教修士碗里的米粥冒出了更厚的米油,合欢谷姑娘们的花篮里,花朵绽放得愈发鲜艳。
林缚言伸手接住一片光羽,光羽落在掌心,化作一道暖流钻进体内,与他血脉里的灵力融为一体。他忽然明白,所谓的“融光入髓”,从来不是强迫不同的力量变成一样的,而是让每种力量都保持本色,却又能自然地融进彼此的肌理里,就像这万宗田的土地,既能承托冰珠,也能拥抱火炭,既能滋养药草,也能孕育稻禾。
石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块刚烤好的杂粮饼,饼里掺了合欢谷的花瓣碎和万毒谷的药草粉:“尝尝?加了新料,味道绝了!”
林缚言咬了一口,饼皮酥脆,花瓣的甜、药草的香、杂粮的质朴在嘴里交织,像极了此刻万宗田的模样——热热闹闹,却又和和美美。
远处的和光兽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振翅飞向更高的天空,将五色灵雨洒向更远的地方。各宗弟子相视而笑,继续低头忙碌,锄头碰撞的声音、木桶晃动的声音、欢快的笑语声交织在一起,在晨光里织成一首关于共生的歌谣。
林缚言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看着那些在不同灵力滋养下愈发繁茂的作物,忽然觉得,所谓大道,或许就藏在这一粥一饭里,藏在这你帮我我助你的寻常日子里,藏在每种光芒都愿意为彼此低头,却又能在交融中愈发璀璨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