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都伯的身份,如同在赤焰军这潭深水中投下的一颗石子,涟漪悄然扩散。
诸葛亮与赵云领了独立营帐,位于第三营辖区的边缘,相对僻静,正合二人心意。
王平果然守信,调拨权限内的资源未曾短缺,甚至额外批了一份关于北疆势力分布的详细卷宗。
借着这层虎皮,二人的行动便利了许多。
诸葛亮以熟悉防务、推演阵法为由,频频出入军中藏书阁,虽只是边军藏书,亦有不少基础典籍与风土志异,并借赤焰军的渠道,查阅往来商旅信息,暗中搜寻刘备、张飞等人的蛛丝马迹。
赵云则凭借客卿身份,时而“指点”军中枪法,与一些中低层军官切磋,不动声色地套取着戈壁各处乃至更远方区域的新鲜传闻与异动。
然而,关于刘备等人的消息,依旧如同石沉大海。
倒是碧波府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自那日三长老重创遁走,四名筑基被废后,原本在赤阳戈壁及附近黑沼林区域活动频繁的碧波府修士,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就连凤栖榜上那几个由碧波府接取的、涉及水域清理或特定水系材料收集的任务,也都悄然撤下,换了发布者。
“龟缩了?”
风三娘倚在帐门边,看着外面巡逻的赤焰军士卒,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与玩味。
“这可不像是碧波府睚眦必报的风格。折了这么大面子,死了人,废了修为,连三长老都受了道基之伤,竟能忍下这口气?”
诸葛亮坐于案前,指尖划过一枚记载着边境贸易路线的玉简,闻言抬头,羽扇轻摇。
“非是忍气,而是审势。我等如今身在赤焰军营,受道庭军规庇护。碧波府再嚣张,也不敢明火执仗地冲击大汉边军营地。”
他放下玉简,目光深邃。
“其次,那三长老道基受创,需时间稳固,碧波府内部恐怕也需重新评估我等的实力与背景。最重要的是……”
诸葛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并非单纯报复。那古修洞府,那火元珠,恐怕牵扯不小。此刻退缩,更像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或在暗中酝酿更大的图谋。”
赵云擦拭着【燎原火】的枪锋,沉声道:
“军师所言极是。近日我借切磋之名,与几位负责外围巡哨的兄弟交谈,得知黑沼林靠近‘坠龙涧’的方向,时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出没,气息阴冷,不似碧波府一路,但行踪诡秘,似在探寻什么。”
“坠龙涧?”
诸葛亮眉头微挑,在那份疆域图鉴上,此地标注为险地,传闻有上古龙族陨落,煞气极重,等闲不敢深入。
“看来,这北疆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碧波府,或许只是明面上的一股。”
风三娘听着二人分析,凤眸中光芒闪烁,半晌,她轻轻吐了口气,站直身体。
“诸葛道友,赵道友。”
她语气变得正式起来。
“如今二位已在赤焰军中立稳脚跟,碧波府暂时龟缩,小女子在此间之事,也算告一段落。”
诸葛亮看向她,并不意外:“风道友欲往何处?”
“流风观召我回去。”风三娘坦言,“此次外出历练,本为寻找突破契机与上古风系传承的线索。青鸾遗泽我已得部分感悟,需回山静修消化。而且……”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
“观中传讯,提及道庭内部近来似有暗流,与几位皇子、乃至……”
“神都那位‘暗影卫’的动向有关。北疆这边,碧波府的异常退缩,或许与之也存在关联。我需回去探明情况。”
诸葛亮颔首,风三娘背后的流风观,显然在道庭内部消息灵通。
她的离去,虽是损失一个强力臂助,却也可能是打开上层情报网的一个契机。
“道友归去,一路珍重。”
诸葛亮拱手。
“此番相助,亮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炎汉之处,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赵云亦抱拳郑重道:“风姑娘援手之恩,云没齿难忘。”
风三娘嫣然一笑,取出那柄无鞘短刃,递给诸葛亮。
“这‘听风匕’伴我多年,虽只是中品道兵,但于听风辨位、探查气机别有妙用,便留给道友,或有用处。他日若有事,可凭此物至流风观寻我。”
诸葛亮略微沉吟,并未推辞,接过短刃:“多谢道友赠匕之情。”
风三娘又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尤其在那杆【燎原火】上停留一瞬,笑道:
“二位皆非池中之物,这中三天,迟早会因你们而更加热闹。小女子便在流风观,静候佳音了。”
说罢,她不再留恋,身形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风,悄无声息地掠过营寨栅栏,消失在戈壁的天际。
帐内,只剩下诸葛亮与赵云。
少了风三娘,帐内似乎安静了许多。
诸葛亮把玩着那柄轻巧的“听风匕”,感受着其中流动的风灵之力,若有所思。
“碧波府龟缩,风三娘离去,看似风波暂平,实则暗涌更甚。”
他放下匕首,看向赵云。
“子龙,我等需加快步伐了。赤焰军这块跳板可用,但不可久依。找到陛下与翼德,方是根本。”
“云明白。”赵云点头,“明日我便申请带队往坠龙涧方向巡哨,亲自查探一番。”
“可。”
诸葛亮目光扫过案上玉简。
“我也会继续推演,尝试以气运牵引之术,模糊感应陛下方位。虽然此界法则压制极强,但陛下身负炎汉气运核心,必有异于常人之处,或有一线希望。”
就在二人商议之际,远在亿万里之外,大汉道庭核心,长安神都。
一座不起眼的黑色殿宇内,幽暗无光。
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被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拿起。
玉简内,正是王平密报的,关于“诸葛明”、“赵云”及其“炎汉”的初步信息,以及……
赵云一枪破阵,废碧波府四名筑基,伤其长老的简要过程。
黑暗中,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低语:
“光阴……燎原……炎汉……”
“疑似飞升者,未登记在册……”
“重点关注,查清跟脚。”
玉简被轻轻放下,隐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赤焰军营中,诸葛亮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帐外神都的方向,羽扇轻摇,眸中深处,有星河流转。
---
【第二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