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白听出了她话中的认可,眼中笑意加深,重新为她拉开椅子。
“跳梁小丑而已,不必在意,我们继续。”
经此一事,宴会厅内所有人对周星眠的地位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位周小姐,不仅是温总亲自引入核心圈子的“重要朋友”,更是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轻慢的存在。
那些原本或许还存在的一些小心思,在温叙白这番毫不留情的雷霆手段下,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周星眠在温叙白心中的分量,重逾千斤。
温氏集团的周年庆晚宴,对于顾新皓而言,原本只是一场必要的商业应酬。
顾家与温氏有业务往来,他作为代表出席。
然而,当他步入宴会厅,看到那个站在温叙白身边美丽女子。
身着银色鱼尾裙,从容应对各方名流,气质清冷高华、光芒四射的周星眠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那不是他记忆中需要他保护、会跟他闹小脾气的青梅竹马。
也不是那个回国后与他争执、被他误解“刻薄”的前女友。
更不是林晚晴口中那个“靠男人上位”的心机女。
眼前的周星眠,自信,优雅,强大。
她站在那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身边,没有丝毫逊色,反而像是找到了最适合她的舞台,绽放出连他都感到陌生且震撼的光彩。
温叙白看她时,眼神中的欣赏、维护与隐隐的占有欲,是如此明显。
而她也坦然接受着这一切,仿佛本就该如此。
顾新皓的内心充满了苦涩和恍然。
原来……她已经走到了这样的高度。
原来她需要的,早就不再是我那点可笑的保护和自以为是的关系。
温叙白……
那样的男人,才能与她并肩而立吧?
他看着温叙白为她挡开林娇娇的刁难,那雷霆手段和毫不迟疑的维护。
与自己之前对待周星眠时的犹豫、甚至因林晚晴而对她产生的误解和指责,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自惭形秽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甚至连上前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像一个局外人。
看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孩,在另一个男人的世界里,熠熠生辉。
宴会是如何结束的,顾新皓有些恍惚。
他拒绝了后续的寒暄,独自一人驱车离开。
车子不知不觉,竟然开到了周星眠公寓的楼下。
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离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近一点,感受那份早已逝去的熟悉感。
他停好车,正准备离开,目光却无意中扫过对面那栋公寓楼。
那是林晚晴住的地方。
他记得她说过今晚有些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然而,就在他回到公寓时,视线掠过林晚晴所在的楼层时。
却意外地发现,她公寓的门……
似乎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里面有灯光和隐约的说话声透出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里面?
一股莫名的疑虑驱使着顾新皓,他鬼使神差地悄悄走近了一些,隐藏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里面的对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痞气和压抑的怒火。
陌生男声:“林晚晴,你可以啊?攀上高枝了?住这么好的地方,穿金戴银,就把我苏沐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晚晴声音带着惊恐和强装的镇定。
“苏……苏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出去,我们早就结束了,当初是你自己没出息,我选择读书离开有什么错?”
苏沐冷笑一声,声音像是毒蛇吐信。
“结束?你说结束就结束?老子为了你,当初没少打架,没少弄钱供你上学!你说甩就甩?读书?呵,读成现在这副嫌贫爱富、攀附权贵的德行?”
他语气陡然转狠。
“我告诉你,林晚晴,没那么多好事,你当初为了前程能一脚踹了我,现在就得想到有今天。”
“你以为我消失这几年是去干嘛了?A市这片地界儿,现在谁不知道我苏沐的名号?以前那些不成器的小混混?呵,老子现在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林晚晴声音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苏沐语气阴狠:“不干什么。就是告诉你,你林晚晴,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你欠我的,得加倍还回来。”
“你现在不是搭上了那个姓顾的小开吗?正好,让他也出出血,帮衬帮衬老子的事业。要是敢不听话……或者再去勾搭别的什么温总、李总……”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你这张漂亮脸蛋,还有你那‘光明前程’,可就保不准了。别忘了,你的底细,我可一清二楚。”
门外的顾新皓,听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林晚晴……
以前竟然有个这样的男朋友?
混混出身?
甚至可能现在是……黑势力?
她是因为读书,因为想往上爬,才抛弃了对方?
而对方现在找上门来,用她的过去和安危来威胁她,甚至还想通过她来勒索自己?。
他一直以为林晚晴只是有些敏感、虚荣,但本质是单纯、需要保护的女孩子。
可现在他听到的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她那柔弱可怜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过往和正在面临的巨大危险?
而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一次次地去伤害、误解周星眠。
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和后怕,夹杂着对周星眠更深的愧疚,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再也听不下去,踉跄着退后,迅速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肮脏的地方。
坐在车里,顾新皓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晚晴有时候会流露出莫名的恐惧,为什么对物质和地位有那么强烈的渴望……
原来这一切背后,藏着这样一个黑暗的阴影。
而周星眠……
她早已挣脱了所有这些泥沼,走向了更广阔明亮的天地。
自己却可笑地停留在原地,甚至差点被拖入这滩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