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哲刚把拖把挂好,抹布拧干,桌子擦得能照出人影,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跳动着“李琳琳”三个字——他高中时的铁杆同桌,如今在小学当语文老师。
“喂?琳子!” 黎哲接通电话,顺手开了免提丢在料理台上,继续归置洗好的碗筷,“咋了?听你这声儿,跟被八百个熊孩子蹂躏过似的?”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李琳琳有气无力、仿佛灵魂被掏空的哀嚎:“哲子…救命…我不想干了…真的!我感觉自己不是上了个班,九九八十一难都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苍天啊!我感觉这学期过去,我起码得苍老二十岁!”
“女子…也能当老师?” 天幕下,无数时空的保守之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明清的腐儒手中的《女诫》啪嗒掉地,老脸涨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天幕:
“牝鸡司晨!阴阳颠倒!女子岂可为师,混淆圣人之道?荒唐!大荒唐!” 仿佛天塌了一般。
几个正在茶馆论道的老学究,闻言差点被茶水呛死,咳得惊天动地:“女子…教书育人?这…这成何体统!岂不误人子弟?”。
一位正被母亲教导女红的官家小姐,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天幕里李琳琳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向往。
原来女子…也能站在众人面前,传道授业?
民国山坳里,昏暗的油灯下,几个战士听着李琳琳那疲惫却充满活力的抱怨,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战士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听见了吗!未来的女子,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堂堂正正地当先生,教书育人!我们…我们现在的苦,值了!我们为之奋斗的新世界,就在那里!” 。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有多离谱啊!” 李琳琳的吐槽还在继续,带着一股子悲愤交加的劲儿,“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就拿昨天背古诗来说吧!我让他们背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多豪迈!多壮志!”
正在书房挥毫泼墨,准备写新词的苏大学士,闻声笔锋一顿,饶有兴致地侧耳倾听,想看看后世如何评价自己这首得意之作。
李琳琳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
“下一句!!”
“‘一树梨花压海棠’——!!!”
“噗——咳咳咳!!!”
苏轼刚喝进嘴的热茶直接呛进了气管,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憋红了! 他感觉自己的胡子都要气得竖起来了。
黎哲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料理台才能站稳:“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还没完!” 李琳琳的怨念如同滔滔江水,“白居易的《长恨歌》!‘杨家有女初长成’!”
正在家中悠闲品茗的白乐天,嘴角刚挂起一丝怀念贵妃风采的微笑。
李琳琳:“接——‘力拔山兮气盖世’!!!”
白居易的笑容僵在脸上,仿佛被无形的大锤砸中:“项…项羽?!这…这都哪跟哪啊?!” 他感觉自己的《长恨歌》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而不知在哪个时空角落的楚霸王项羽,莫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阿嚏!谁在念叨本王?”
黎哲已经笑得蹲在了地上,锤着地板:“哈哈哈!杨贵妃变身女版楚霸王?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琳哥…你们班…人才济济啊!”
“最绝的来了!” 李琳琳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悲壮,“有个小男生!脑门正中间贴了朵花!跑到讲台上!声情并茂地给我背——”
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那稚嫩又搞怪的腔调:
“‘少小离家老大回’——!”
然后猛地拔高调门,捏着嗓子:
“‘安能辨我是雄雌’——?!!”
贺知章刚擦干净脸上的酒水,听到自己的诗被如此魔改,尤其还配着“安能辨我是雄雌”,眼前一黑,差点从胡床上栽下去:“竖…竖子!气…气煞老夫!”
黎哲彻底笑疯了:“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还有!还有!” 李琳琳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不识庐山真面目’!接——”
“‘只识弯弓射大雕’——!!!”
刚刚缓过气的苏轼,听到自己词又被拎出来糟蹋,还配上了“射大雕”,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悲愤地抓起桌上的镇纸,作势欲砸向天幕:“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后世小儿…欺人太甚!!”
各朝各代的读书人、诗人、大儒们,看着天幕里那被拼得七零八落、爹妈不认的千古名句,一个个血压飙升,捶胸顿足: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祖宗心血,竟被如此糟践!”
“气死老夫了!这等劣徒,当戒尺伺候!打!狠狠地打!”
(也有零星笑声)“噗…虽…虽狗屁不通,倒也…别致?”
黎哲擦着笑出的眼泪花子:“琳子…我…我服了!你们班孩子…都挺抽象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琳琳长长叹了口气,那滔天的怨气似乎随着吐槽发泄掉了一些,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唉…其实吧,有时候想想,这群小混蛋虽然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挺可爱的。至少…活力四射,脑洞清奇,比死气沉沉好多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快了些:
“行了,不跟你吐苦水了,我得去备课了,明天还得跟这群小祖宗斗智斗勇呢!挂了哈!”
“嘟…嘟…嘟…”
忙音传来,黎哲笑着摇摇头,收起手机。
天幕下的各朝各代有对师道崩坏的痛心疾首,有对女子为师的震惊不解,有对童言无忌的无奈包容,更有对那充满活力与无限可能的未来教育的…一丝模糊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