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村的路很平,鸟村村民家的房子很大,鸟村家家户户都种着三角梅、桂花树和香樟树……如同复制粘贴一样。
要不是大门上有非常醒目的门牌号,都容易认错。
戴山带着肖年成、朱贵喜和沈得福挨家挨户地去认识一下,送了一些糖和挂面。
重点是妇女主任宋小梅家,她婆婆丁兔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接生婆。
肖年成在送的礼袋子里还加了包烟。
丁老太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哎吆!村长家亲戚太客气啦!你们就当自己家一样,平时多串串门啊!”
接着老太太把戴山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村长,你说这简春花是不是脑袋坏掉啦!那小虎那么胆小的孩子,还让带到镇上去。她就一点婆婆的架势都没有了。”
妇女主任宋小梅拉住丁老太,“妈,村长还要带亲戚去别家呢!”
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都非常客气有礼,少数有些八卦的,刮点小便宜的,极品很少。
唯一一个会泼妇骂街的被雷劈死了。
被雷劈死的翁老太太家有点复杂,但也不敢在戴山跟前闹幺蛾子。
翁老头是鸟村原住民,中年丧妻,留下一个儿子翁明。
后经人介绍续娶了隔壁村的马小兰,就是马婆子的堂妹。
这马小兰是个寡妇,带着两儿子、儿媳来了鸟村,简直刷新了鸟村有史以来泼妇的新纪录,一门三泼。
翁老头死了以后更是变本加厉的虐待继子,屡教不改,都被村里树立典型了。
如今被雷劈死了,她的两儿子还霸占着翁家的房子和田产呢!
“村长,来家坐下喝口茶啊!”
马小兰的大儿媳讨好地邀请着,实在是没名没份地住在这儿,怕被赶走。
婆婆不在了,她们两儿媳妇也不敢撒泼了。
再加上婆婆的堂姐闹着要来主持葬礼,得罪了村长,他们这一大家子更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谁不知道鸟村的所有葬礼只能村长主持,除非村长自己的……
戴山看着大门口站着迎宾的八口人,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还要去下一家,糖给孩子吃啊!”
沈得福把礼袋放到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手里,赶忙跟着往下一家走去。
这一家也姓翁,是翁老头的哥哥家,就是两个月前一家死了四个的那一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孙女在了。
“静荷,在吗?”
戴山拍了拍门。
“村长爷爷,我在家呢!”
大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圆脸姑娘笑着迎上来,“叔叔、伯伯好!”
皮肤白、有酒窝、个子高……
朱贵喜莫名觉得这姑娘和他家金平还挺配的。
戴山把礼袋拿给她,进院看了看,“一个人住怕不怕?要不要让简奶奶来和你做个伴,她也一个人。”
“不用,我自己能行!”
朱贵喜到处瞄了瞄,满意地点点头。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胆子还大,不错不错……
隔壁是简老太家,这会儿没人,应该还在村委会打电话。
最后一家是陈继祖家,他热情地邀请所有人到他家参观,顺便吃午饭。
参观可以,但吃饭免了。
陈继祖家就两个人,所以东厢房和厨房打通了,显得特别大。
王兰霞笑着用手比划着让肖燕他们四个小的跟着她走。
四个又怂又好奇的被带到了几个玻璃大缸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癞蛤蟆、蔗形蛇、田鼠、田鸡、黄鳝……
居然都是活的!
四个怂包刚准备偷偷溜回自己院子,王兰霞又招手,领着他们到一个大铁柜子前。
铁门打开,里面冒着森森寒气。
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几根冰棍,笑着示意四个人接着。
虽然天不热,虽然他们这会儿手脚冰凉,可是这是冰棍啊!
哪怕冻的是蛇,它也是冰棍!
“谢谢阿姨!”
肖燕伸手接过冰棍,拆开包装纸,舔了一口,奶香奶香的。
王兰霞伸出大拇指点了点,笑得异常开心。
一回到家,戴鱼就拉着四个小的紧张兮兮地问:“看……看到……蛇……蛇了吗?”
肖燕举着冰棍的棒子说:“看到了,冻成冰棍,被我们吃了。”
“啊……”戴鱼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冰棍棒子看了一会儿,一瘸一拐地赶紧溜回房间。
其他三人都笑了,原来戴鱼叔叔怕蛇啊!
午饭吃得有点简单,青椒肉丝鱼汤面,每个人碗里还卧了个鸡蛋。
沈得福开始八卦村里的家长里短,对陈继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咱们二姐不也私奔了吗?这二姐夫就没有人家陈继祖爷们啊!”
戴山喝了一口面汤,好奇地问:“你们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山爷爷,我知道。”
肖燕放下筷子掐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连死去的大伯都算上了,“我爷爷一共有七个子女。”
戴山羡慕、嫉妒、恨。
一横兄儿孙满堂啊!
鸟村最能生的秦老头家,就兄妹五个。
年轻的一代更是人丁稀薄,计生办的都不稀罕来宣传。
也不知道叔叔生孩子的秘方是不是传给一横兄了,明天把书都翻出来研究一下。
“我那个医生朋友来电话了,说是给你们拉了门生意,做电炉盘。这两天先在荷塘边的空地上搭个竹棚子,到时候你们可以在那边开工。”
肖年成一脸喜色,本来还愁是不是要坐吃山空呢,结果柳暗花明。
感谢戴山叔!
“山叔,我今天看到好多鸭子排队下河,我和红梅也想在船边弄几只鸭子养养。”
肖大凤觉得池塘边水挺肥的,养几只鸭子,既能下蛋又能杀了吃。
“村里老秦家养的鸭子最多。戴鱼,你明天带你大姐去他家买几只。”
“嗯嗯,好的!”
戴鱼大口喝着汤,居然神奇地不结巴了。
吃过午饭,戴山郑重地把一张借条和明显薄了很多的符纸拿给肖年成。
“这是借条,我拿了三十六张符,做点研究。剩下的你们保管好了,就自家用。”
肖年成把借条还给戴山,“山叔,您这是干什么,不就几张符嘛,我爸抽屉里还有好多呢!”
戴山承认他嫉妒得心理要扭曲了。
“前几年管得严,爸又画得太多了,怕检查,就分给我们当草纸用了。”
沈得福又插了一刀。
戴山内心喷出一口老血,随即果断地把借条撕了,“行了,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治痔疮用平安符,太奢侈了。
“村长,我家小虎……他回家了,您去我家……看看好吗?医院说……孩子不行了!”
翁静荷眼圈红红地扶着简老太太站在院子里,老太太抹着眼泪哽咽地说着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戴山从肖年成手上抽了一张符,叠成小方胜的样子,拿着破包就出了院子。
“小燕,去把你的小棍子借给爷爷用一用,不听话的小孩要挨打。”
肖燕“嗖”地跑到东厢房,把插在自行车上的棍子拿出来,双手奉上。
“山爷爷,要不要我帮着打。”
戴山眼睛一亮,一把捞起肖燕说:“嗯!爷爷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