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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层,大堂」

电梯门缓缓开启,路栀唇角扬起完美弧度,纤指轻点按键。

「叮——五层,行政厨房」

她如一阵风般卷出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左转→直行→右转→叩门→

「王师傅!救命!」

深夜的酒店后厨,王大厨正哼着小调打包客人未动的珍馐——澳洲龙虾刺身、蓝鳍金枪鱼腹、帝王蟹腿、A5 和牛……突然被这声凄厉呼喊惊得手抖,油光发亮的德式猪肘「啪嗒」滚落在地。

「我的肘子啊!」王师傅痛心疾首的哀嚎还未出口,就见路栀一个箭步冲向厨余桶。

「剩菜!快给我剩菜!」

「刚...刚清完垃圾...」王师傅结结巴巴道。

路栀眼中精光乍现,突然锁定王师傅身后那堆打包盒。老厨师瞬间化身灵活胖子,一个侧步严严实实挡住:「No!」

电光火石间,路栀瞥见地上那个滚着尘土的肘子——

抄起→冲洗→装盒→系绳→捋发丝→

「王师傅吃好哈~」

待王师傅回过神,只余晃动的门帘证明方才不是幻觉。

「叮——33 层顶层 VIp 区」

路栀优雅地将眼镜搁在服务台,瞥了眼腕表:五分整。足够她补个口红,再洗去指尖残留的烟火气。

洗手间外的景观区铺着天然鹅卵石,路栀垂眸小心落脚。恰在此时,一道修长身影从另一侧踱步而出。

两人同时抬眼——

空气仿佛被抽离。

那是个让所有形容词都黯然失色的存在。一米九的挺拔身量让 brioni 高定西装都臣服于他的骨架,百达翡丽星空表盘在廊灯下折射出银河般的碎芒。那是种经年累月淬炼出的气场,像柄收入鞘中的古剑,优雅中暗藏锋芒。尤其当他对上她的视线时,路栀错觉自己成了显微镜下的标本。

她瞬间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整个陆家嘴的霓虹。

在逼仄的通道口,他绅士地侧身,左手虚引。路栀迅速闪入左侧的员工通道,余光瞥见他转身时,西装后摆划出的弧度像道分割线,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当她掐着秒表出现在小杨哥面前时,侧厅的莺莺燕燕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两排人形雕塑般的黑衣保镖,沉默地筑起一道黑色长城。

小杨哥的表情从惊愕到狂喜不过瞬息——路栀晃了晃手中的鎏金食盒,指尖在唇边比出噤声的弧度。隐入服务生队列的最后一刻,她透过香槟塔的间隙,窥见那群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他们腕间的陀飞轮转动声,仿佛在丈量普通人的一生。

路栀偷瞄主位,忽然察觉整个包厢的空气骤然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下意识攥紧制服下摆,却听见「嗒、嗒」的爪声。一条皮毛如黑缎的杜宾犬正对着她手中的食袋垂涎,晶莹唾液已将波斯地毯洇湿一片。

杜宾犬的项圈镶满微型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凌厉的碎芒,每颗钻石的切面都映出路栀苍白的脸。

路栀了然,蹲下身打开包装袋放在一旁,狗子没动,倒是旁边走过来一位先生,意味深长地拿起大肘子到主位的身后,主位微微颔首,狗子才狼吞虎咽起来,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路栀脚上啃骨头,压得她脚背发麻。

「秦先生这杜宾养得真是精壮,一看就是顶级血统。」赵天赐笑着看杜宾一身的腱子肉,话锋一转,「说起来,我们东星最近在筹备一部宠物题材的电影,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秦先生的杜宾客串?片酬好商量。」

孙全胜立刻接话:「小赵董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转向秦轶,笑容热络,「秦先生,我们远洋最近刚开通了欧洲宠物专线,在东南亚的航线刚完成升级,您要是需要往国外配种或者参赛,运输这块绝对能帮上忙。」

张万霖不甘示弱:「说到血统,我认识几个欧洲顶级犬舍的老板。小女的爱犬也是出自那边,秦先生要是感兴趣,我组个局?我们在那边的智能仓储系统已经落地,芯片厂最近也在谈德国那边的合作……」

赵天赐暗骂一句老狐狸,赶紧截住话头:「秦先生,其实我们娱乐板块最近在筹划一个高端宠物社交 App,想请您当顾问,股份比例可以谈……」

秦轶指尖轻叩杯壁,漾开的酒纹吞没了所有试探:「犬辈愚钝,怕是要辜负各位美意了。」轻描淡写一句话,把各路试探挡得干干净净。

对话像场精心编排的探戈,每个商业巨擘都借着犬只的话题,不动声色地亮出各自的筹码与话题。路栀听见「芯片」「航线」「智能仓储」等词汇在香槟气泡中炸开,与周遭推杯换盏的热络不同,他只在话题抛来时简短接话,始终像在观赏鱼缸里争夺饵料的鱼群。

孙全胜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年轻人突然发难:「天赐啊,你爹怎么舍得放你出来应酬了?」

赵天赐立即起身,双手捧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秦先生见笑,家父被我气得在家休养。临行前千叮万嘱要我多跟您学习,这杯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急促地滚动着,烈酒灼烧的刺痛感却压不住心底的忐忑。

父亲临行前的训斥犹在耳边:「万华那个项目就是块烫手山芋,秦轶敢接必定有后手!你这次去要是套不出话,就别回来见我!」

酒杯重重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赵天赐借着酒劲,眼底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秦先生,听说您一回来就接手了万华那个项目?」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太直白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秦轶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他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各位消息倒是灵通。」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过万华的事,董事会还在斟酌。毕竟……」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众人,「还要尊重上面的意见。」

主位这一接话,包厢内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经理立即堆着笑上前服务,水晶杯相碰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其他服务生默契地穿梭其间,唯有路栀和两位待用服务生安静地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是不存在一般。

服务生 A 压低声音:「这气氛,你摸摸,我一手汗!今天这位什么来头?我在这干了三年了,还是头回见这么多大人物聚在一起。」

服务生 b 神秘兮兮地凑近:「可不嘛,你看最边上那两位,沪上数一数二的二代,听说跟咱们老板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

服务生 A 倒吸一口气:「咱们老板可是……」说着比了个特殊的手势。

服务生 b 会意一笑:「所以啊,你看他俩连话都插不上,够憋屈的。」

服务生 A 若有所思:「难怪网上说创一代看不上富二代,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服务生 b 摇头:「也不尽然。你看主位那位秦先生,三言两语就把场面圆回来了,这才是真本事。」

服务生 A 突然压低声音:「那位秦先生长得真带劲!我追星这么多年,没见过比他帅的!」

路栀一边侧着耳朵听他们小声嘀咕一边缓缓的挪着自己的脚,这个臭狗把她的脚都压麻了,偏她一动,狗子就抬头瞅她,趁它刚啃掉一块碎骨头专心咀嚼,迅速抽回自己的脚『咚』撞墙的声响引得秦轶抬眼,路栀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尽收眼底——她嘴角抽动的弧度,眉心蹙起的褶皱,甚至连睫毛颤抖的频率,都像慢镜头般在他视网膜上清晰成像。

路栀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竖着耳朵听八卦——

服务生 A 感慨道:「跟你们说,见识过创一代的气场,再看富二代就索然无味了。你看这些人,杀伐决断的狠劲藏在骨子里,表面却低调得像普通人,这才叫可怕。」

服务生 b 附和:「要说气场,秦先生那才叫一个贵气逼人。听说今晚这个局就是专门为他组的,老板把沪上顶尖的美女都搜罗来了,一晚上这个数!」说着重重比了个六的手势!

服务生 A 咂舌:「要是能被秦先生看上,那可真是...」

确实。超模第三次「不小心」碰倒酒杯,小花补妆回来直接换了条低胸裙。

服务生 b 突然瞪大眼睛:「快看!那不是当红小花吴婧珊吗?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

服务生 A 略带得意:「大惊小怪,你在这见得明星还少了?今晚咱们虽然不能近前,但能拿八千,够可以了!」

路栀眼睛一亮,凑近小声问:「八千?咱们不就是站这儿吗?啥也没干啊!」

服务生 b 狐疑:「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

路栀乖巧点头:「对,我平时在低区兼职,今天临时调上来的。」

服务生 A 瞥见杜宾啃的大骨头,「刚才就想问了,你从哪儿弄来的肘子?这狗看着金贵得很,秦先生居然让它吃这么油腻?」

路栀心虚一笑:「可能……是狗子饿了一天,秦先生心疼吧……」

服务生 A 突然绷直身体低声提醒:「嘘,别聊了,他们要散了!」

当秦轶缓缓起身时,整个空间的气压仿佛骤然降低————一米九的绝对海拔迫使在场众人不得不调整颈椎的仰角。水晶吊灯的光线被他宽阔的肩线切割,在真丝西装面料上流淌成一道锐利的光刃。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却又蕴含着猎豹般的爆发力,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众人迅速整理仪态,列队送客。大人物们寒暄告别,陆续离场。

路栀一心只想八千块,眼睛却盯着秦轶挺拔的背影——他弯腰摸了摸杜宾的头,这个动作让他西装后摆微微掀起,露出半截劲瘦的腰线。

服务生 A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指尖的烟头在夜色中明灭:「都说秦先生低调,可那辆改装过的防弹揽胜,怕是抵得上咱们十年工资。」

服务生 b 斜倚在罗马柱上,领结早已扯松:「要我说,后座那个定制犬笼才叫讲究。」他突然压低声音,「啧,突然觉得当条狗也不错,嘿嘿~」

「发什么呆?」小杨哥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将鼓胀的信封拍进路栀手心,「数数,给你凑了个吉利数。」

路栀指尖一捻厚度,眼睛顿时弯成月牙:「杨哥万岁!」她猛地抱起小杨哥转了个圈,惊得对方金丝眼镜都滑到鼻尖。

「作死啊!」小杨哥手忙脚乱扶眼镜,镶钻的手机从口袋滑落,「哎哟我的 Vertu——」

「奴婢告退~」路栀学着清宫剧姿势打了个千,蹦跳着消失在旋转门后,却没看见榕树阴影下那辆始终未离开的黑色揽胜。车窗缓缓降下,烟灰缸里三四支燃尽的烟蒂斜插其中,像几座歪斜的墓碑。

秦轶的视线穿透单向玻璃,落在旋转门边那道纤秾合度的身影上。

路栀已褪去服务生的刻板装束,黑色长发在夜风中扬起丝绸般的弧度。贴身的工字背心将她的腰线收束得惊心动魄,反手抽出后袋的黑色口罩,布料绷紧的瞬间,高腰工装裤勒出饱满的臀线,裤脚利落地扎进战术靴的绑带里。鸭舌帽压下时,月光顺着她的脊椎滑落,在锁骨窝里蓄起一泓晃动的银泉。抬起的手臂拉伸出漂亮的肱二头肌曲线,像是古希腊雕塑家精心雕琢的狩猎女神。

「倒是武装得彻底。」

此刻的她与方才包厢里低眉顺眼的服务生判若两人,像柄终于出鞘的短刀。

出租车停靠的瞬间,她长腿一跨的动作干脆利落,战术靴叩击地面的声响清晰可闻:「青龙桥会馆街。」

车窗降下时,夜风送来她发梢残留的栀子香。

「先生?」

助理的轻唤被突然的「啪」声打断。杜宾犬委屈地扭头,看见主人骨节分明的手正悬在它屁股上方,而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眼底竟泛着它从未见过的暗芒。

「安防系统升级了?」

「按您要求加装了热成像。」助理敏锐地察觉到后视镜里那辆突然调头的出租车,「要跟吗?」

秦轶的指尖在犬毛间穿梭,忽然勾住项圈上那枚看似装饰的微型定位器:「去会会这只……小野猫。」

当揽胜无声滑入夜色时,仪表盘亮起的地图上,一个红点正沿着内环线规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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