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周的图书馆，像一座高压氧舱，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过度燃烧的脑细胞的味道。枫若雪已经对着《数字电路与逻辑设计》枯坐了三个小时，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电路图在她眼前扭曲、旋转，像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
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着疼，像是有个小钻头在里面不停作业。她放下笔，用力揉了揉额角，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发出一声细弱的抽气声。
“嘶……”
坐在她对面的苏瑶立刻抬起头。她合上手里的《跨国金融案例》，目光落在枫若雪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心上。
“怎么了？”苏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脑袋疼……”枫若雪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摊开的书本上，声音闷闷的，“好像要炸开了……”
长时间的过度用眼和高度集中精神，让她的偏头疼毫无意外地发作了。
苏瑶放下书，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她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上枫若雪的太阳穴。
枫若雪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开。
“别动。”苏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指尖却放得更轻，开始缓慢而有力地揉按起来。
她的手法居然出乎意料地专业。力道不轻不重，精准地按压在酸胀的穴位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节奏。
起初是尖锐的刺痛，但随着苏瑶耐心地揉按，那股紧绷的、仿佛要撕裂的痛感，竟然真的开始一点点缓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麻的放松感。
枫若雪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她闭上眼睛，长睫微微颤动，像一只被顺毛抚摸后终于安静下来的猫。
图书馆的灯光柔和，周围是细碎的翻书声。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一个清冷矜贵的女孩，正神情专注地为另一个女孩按摩着太阳穴。
苏瑶垂眸看着枫若雪依赖地靠在她手边，眉头渐渐舒展开的模样，眼底的冷硬也化开了些许。
“让你昨晚别熬那么晚。”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枫若雪含糊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底气反驳。昨晚她确实为了赶一个报告熬到了后半夜。
苏瑶的指尖顺着太阳穴，缓缓移到她的后颈，在那僵硬紧绷的肌肉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闭眼，休息十分钟。”她命令道。
这一次，枫若雪乖乖照做了。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后颈传来的、恰到好处的酸胀感和苏瑶指尖微凉的触感。头疼确实在以可感知的速度消退。
她甚至能闻到苏瑶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近在咫尺，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更长，枫若雪感觉那折磨人的疼痛几乎完全消失了。她缓缓睁开眼，对上苏瑶近在咫尺的、带着询问的目光。
“好点了吗？”
枫若雪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软：“嗯，好多了……谢谢你。”
苏瑶收回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下次不舒服，早点说。”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那本金融案例，仿佛刚才那个温柔按摩的人不是她。
枫若雪看着苏瑶专注的侧脸，又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再疼痛的太阳穴，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暖融融的。
她重新拿起笔，看向那些原本如同天书的电路图，忽然觉得，它们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脑袋不疼了，思路似乎也清晰了不少。
果然，有个“万能”的老婆，就是好。
她偷偷弯起嘴角，再次投入了与知识的战斗。只是这一次，心里揣着一份沉甸甸的、名为“被妥善照顾”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