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过，萧烬就听见窗棂传来三声轻叩。
她推开窗，月光下，林昭一身夜行衣立在檐下，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夜风拂过她的衣摆，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轮廓。
\"走。\"
萧烬跟着林昭翻出府墙，心里直犯嘀咕——这长公主翻墙的姿势怎么比她还熟练？
二人沿着屋脊疾行，林昭的脚步轻得像猫，连瓦片都不曾踩响一块。萧烬正暗自惊叹，前面的身影突然一顿——
\"嗖！\"
一支暗箭擦着林昭的衣袖飞过。萧烬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往旁边一滚，两人险险避过第二支箭。
\"殿下会武？\"萧烬压低声音，手还扶在林昭腰上。
林昭拍开她的手：\"本宫五岁就跟着暗卫学轻功。\"她瞥了眼萧烬震惊的表情，\"怎么，你以为本宫只会绣花？\"
萧烬嘿嘿干笑两声。好家伙，这长公主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四王府的守卫比想象中森严。二人趴在墙头，看着巡逻的侍卫来回走动。林昭突然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往远处一抛——
\"啪！\"
瓷瓶碎裂的声音引走了守卫。萧烬瞪大眼睛：\"殿下还懂声东击西？\"
林昭已经翻进了院子：\"跟上。\"
————
王府寝殿的屋顶上，萧烬轻轻掀开一片瓦。暖黄的烛光透出来，还夹杂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王爷~您轻点......\"
萧烬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去捂林昭的眼睛：\"殿下别看！脏眼睛！\"
林昭拍开她的手，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看。萧烬目瞪口呆——这长公主怎么跟看戏似的？
林昭眯着眼从瓦缝中往下看，四王爷那身白花花的肥肉晃得她眼睛疼。底下战况正酣，四王爷光着膀子，活像只发福的老山鸡。萧烬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这老东西白日里装得道貌岸然，夜里倒是原形毕露。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箭，忽然想起猎场上那支淬毒的冷箭——差三寸就要扎进她心口。
萧烬在旁边急得直扯她袖子，脸红得能滴血。林昭突然觉得有趣，这丫头杀人时眼都不眨，倒被这点床笫之事臊成这样。她偏头示意飞刀，果然看见萧烬瞪圆了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这丫头肯定在想本宫不害臊）林昭暗自嗤笑。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四王爷在母后忌日那天，往灵堂送了一对活蹦乱跳的锦鲤——多喜庆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巴不得母后早死。
（扎一飞刀算什么）她冷眼看着底下酣战的两人，（本宫没把他命根子钉在床上，已是慈悲）
（这丫头今晚怕是要做噩梦）
（不过...）她借着月光看萧烬通红的耳尖，（倒是有趣）
林昭突然勾起一抹坏笑，指了指萧烬腰间的飞刀。
\"......啊？\"萧烬用口型问。
林昭挑眉，做了个\"扎\"的手势。
萧烬：\"......\"
这长公主也太会报仇了吧？！现在要在正激战时扎人家屁股可不得阳萎啊？
但主子有令，不得不从。萧烬瞄了瞄角度，飞刀脱手——
\"嗷！！\"
四王爷一声惨叫，捂着屁股蹦了起来。那女子吓得直接滚下了床。
\"有刺客！快来人！！\"
萧烬一把拉起林昭就跑。身后王府瞬间炸开了锅，侍卫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逃跑时被萧烬搂住腰的瞬间，林昭下意识要挣开，却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人这样护着她逃出火场。只是那人最后...
（罢了）林昭收回思绪，在萧烬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且让这丫头抱一会）
\"这边！\"林昭拽着她拐进一条小巷，突然脚下一绊——
萧烬眼疾手快地将人搂住，两人紧贴着墙根躲进阴影里。追兵的脚步声近在咫尺，萧烬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昭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
\"殿下的轻功......\"她小声调侃，\"看来只够逃命用？\"
林昭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闭嘴。\"
————
回府的路上，二人专挑屋顶走。萧烬憋了一肚子话，终于忍不住问：\"殿下，您就不怕四王爷猜到是我们？\"
林昭脚步不停：\"他敢声张自己被扎了屁股？\"
萧烬差点笑出声。月光下，长公主的侧脸镀着一层银辉，嘴角还噙着那抹得逞后的坏笑，活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看什么？\"林昭瞥她一眼。
\"属下只是在想......\"萧烬眨眨眼，\"殿下扎人屁股的想法，还挺奇特？\"
林昭轻哼一声：\"本宫八岁就扎过太傅的屁股。\"
萧烬：\"......\"
翻进长公主府的后墙时，林昭突然脚下一软。萧烬连忙扶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衣袖渗出了血迹——方才那支暗箭还是擦伤了。
\"殿下受伤了怎么不说？\"萧烬急了。
林昭挣开她的手：\"小伤而已。\"
萧烬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逞什么强！\"
林昭在她怀里僵住了：\"放肆！放本宫下来！\"
\"不放。\"萧烬抱着人往寝殿跑，\"殿下要罚，等包扎完再说。\"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长公主出奇地安静下来。萧烬低头一看，林昭竟然......睡着了？
月光洒在她疲惫的眉眼上，褪去了平日的凌厉，显得格外柔软。萧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
寝殿内，萧烬轻手轻脚地给林昭包扎伤口。烛光下，她注意到林昭手腕内侧有一道陈年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划出的莲花形状。
正当她出神时，林昭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够了吗？\"
萧烬手一抖，纱布掉在了地上：\"属下......\"
\"今晚的事，\"林昭坐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若敢说出去半个字......\"
\"属下明白。\"萧烬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尤其是扎屁股那段。\"
林昭：\"......\"
一阵沉默后，长公主突然别过脸：\"退下吧。\"
萧烬躬身退出，却在关门时听见一句几不可闻的——
\"......谢谢。\"
她愣在原地，随即失笑。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别扭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