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床头灯，暖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将两人笼罩在柔和而私密的氛围中。
玖克背靠着床头板，自然地躺着，他对睦头十分放心，更别说她在祥子的白名单里。
正当玖克想睦为什么把空调打到最低温度时，少女没有任何预兆地动了。
一只微凉、柔软的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突然探过来，准确地抓住了玖克放在薄毯上的右手。
她的手指纤细却有力，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玖克身体一僵，愕然转头看向睦。
更让他大脑宕机的还在后面。只见睦用空着的左手，“啪”地一声，撑在了玖克身体另一侧的床垫上！
她微微倾身向前，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缺乏表情的脸庞瞬间逼近，几乎占据了玖克全部的视野。
这个姿势，笨拙地模仿着偶像剧里经典的壁咚，只是地点从墙壁换成了柔软的床铺。
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低垂的眉眼和挺翘的鼻尖。她那双清澈如深潭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极其专注地凝视着玖克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的瞳孔。
然后，她用她那标志性的、缺乏抑扬顿挫的、朗读古诗词般的冷淡声线，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着刚才电视剧里女主角的台词：
“玖克……能不能……一直住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玖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发麻。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反差萌的“壁咚”和直球台词彻底弄懵了。
他想笑，因为这模仿太生硬太认真；他又觉得窘迫，因为被这样盯着问这种话……对象还是睦这个傻黄瓜。
玖克对暗号脱口而出，他模仿着电视剧里男主角那种带着点痞气和调侃的腔调：
“我没工作的，不回祥子那里……你养我啊？”
这句台词，本应是带着玩世不恭的反问，是角色间心照不宣的推拉。
但玖克显然低估了睦的学习精神和她那可怕的、不带任何杂质的认真。
就在他话音刚落、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的瞬间，睦那双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停顿，用她那清澈、平静、毫无波澜，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绝对认真的声音：
“每个月10万円零花钱全给玖克。”
“不够的话我去打工，父母不同意的话我们租个小屋子，玖克天天在家带莫提斯就好了。
睦反常地说了一整段话，清晰，冷静，毫无犹豫。
像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又像许下一个的承诺。
没有电视剧里的深情款款，没有背景音乐的煽情烘托。只有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和那平淡得近乎直白的语调。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心头，玖克轻轻刮了一下睦那挺翘小巧的鼻梁。指尖传来微凉细腻的触感。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宠溺和悸动，轻轻地说道：
“小傻瓜……”
这三个字，不再是台词，而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声。
睦似乎被鼻梁上那轻柔的触感弄得有些痒，她极其轻微地缩了缩鼻子，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了一下。
但她依旧没有移开视线，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玖克没有再说话。他轻轻挣脱了睦撑在床垫上的那只手，睦顺从地收回了，然后用那只获得自由的手，连同被睦紧紧牵着的手一起，轻轻掀开了覆盖在两人腿上的薄毯子一角。
“睡觉觉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和温柔。
睦看了看掀开的毯子，又看了看玖克。她像一只终于确认了安全的小动物，慢慢地、安静地躺了下来，就在玖克的身边。
她依旧没有松开那只牵着玖克的手，反而将两人的手一起放在了毯子下面，紧挨着。
玖克也躺了下来，侧过身，面对着睦。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在他们之间流淌，勾勒出彼此模糊而柔和的轮廓。
他能清晰地闻到睦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如同雨后花店中的清新气息。
“睦，冷得话就把空调开高一些吧。”
毯子下，两人相握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一个微凉，一个温热。
借着微弱灯光，能看到身旁的若叶睦正蜷缩着身体，薄毯下纤细的肩膀正微微发抖。
玖克撑起身，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两人共享的薄毯拉高，仔细地裹紧睦的身体，尤其是她暴露在微冷空气中的肩膀和手臂。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抬头看向墙上空调的控制面板蓝色数字显示着16c。
玖克轻轻碰了碰睦的手臂，“怎么把温度打这么低？不怕冻坏吗？”
睦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用毫无波澜的声线，认真地解释，仿佛在陈述一个经过严格验证的科学定理：
“若麦……说过。”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她说……冷……会让情侣贴得更近。玖克……会喜欢这样。”
玖克：“……”
他没有再多话，而是直接付诸行动。
侧过身，面对着她，一只手臂从她颈后穿过，另一只环住了她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
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腰侧的微凉和柔软的弧度。
他稍一用力，便将她那轻若无骨的身体，稳稳地、紧密地贴向了自己温热的胸膛。
睦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惊到了，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玖克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暖意，像磁石般吸引着她冰冷的身体，让她本能地想要靠近。
玖克没有停，他伸长手臂，够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熟练地将温度从冰冷的16c调回了舒适的25c。空调的嗡鸣声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些许。
做完这一切，玖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怀中的女孩身上。他低下头，想看看她的反应。
只见睦那张素来人偶般缺乏表情的脸颊上，此刻竟染上了一层极其罕见的、淡淡的绯红！
如同初雪消融后枝头绽放的第一抹樱色，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晕染开来，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尖。
眼神也不再是平日的空灵淡漠，而是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开心和害羞。
她甚至不敢直视玖克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快速扇动着。
更让玖克心头一软的是，他环抱着她腰肢的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双原本垂放在身侧的小手，此刻正微微蜷缩着，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她自己睡衣的一角。
那细微的动作，透露出她内心剧烈的挣扎——她似乎想抬手回抱住玖克，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但又似乎在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不会让玖克不舒服，会不会显得太唐突？
她像一只初次靠近温暖光源的植物，既渴望温暖，又带着担心和犹豫。
玖克看着她这副明明理论满分、实践起来却手足无措的高攻低防模样，只觉得莫名可爱。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给了紧贴着他的若叶睦。
“在想接下来偶像剧怎么做？是不是该隔着塑料袋亲吻然后一人出国留学一人考研读博十年后在某个咖啡店偶遇然后结婚？”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睦的心思，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玖克不再逗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探下去，握住了睦那两只因为犹豫而蜷缩在胸前洁白无瑕的手指。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引导。
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夜晚的絮语，“我永远不会讨厌睦的，放心好了。”
仿佛得到了最珍贵的许可，又或许是玖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最后的犹豫。睦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不再挣扎，任由玖克牵引着，将她的双手拉到了他宽阔温暖的胸前，掌心紧贴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紧接着，她微微侧过头，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轻轻地、带着无限依赖地，贴在了玖克颈窝与肩膀连接的凹陷处。
那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和温热的肌肤。
然后，那双被玖克牵引到他胸前的小手，终于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的意味，缓缓环住了玖克的腰背。
她的手臂纤细，几乎没有力道，仿佛终于找到了归途的藤蔓，紧紧地、安心地缠绕住了属于她的依靠。
玖克感觉到颈窝处传来她温热的呼吸和柔软脸颊的触感，感受到胸前那双小手传递来的、笨拙却无比珍视的拥抱力量。
他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深地、更密实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每一寸微凉。
空调吹出温暖宜人的风，室内冰冷的空气迅速被驱散。
被褥柔软，怀抱温暖而坚实。睦像个终于找到最舒适窝巢的小动物，在玖克的肩颈处满足地蹭了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叹息般的喟叹。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满足的弧度。
无声流淌的信任与安宁——这才是此刻最真实、最珍贵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