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万古不灭……可这塔，真能挡住一切？”
“它挡不住人心。”
塔影尚在三十三天间盘旋，玄黄气流如龙绕柱，未散。萧战立于塔尖，左臂残齿仍深嵌地脉，与轮回之印相连，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顺脉而上，稳住他几近崩裂的经络。右眼银光已熄，左眼却泛起混沌青色，像是有某种古老血脉在识海深处缓缓苏醒。
他没回头，只是指尖微动，塔身轻震，一道气流自顶端垂落，将共工震退数步。
“别靠太近。”他嗓音沙哑，像砂石磨过铁器，“这塔还在认主。”
共工啐出一口血沫，抹了把脸，冷笑：“你倒是越伤越硬气。可你真以为，东皇太一退了，就没人再来？”
萧战没答。他闭了闭眼，神识沉入地府核心，感知着那两股悄然融合的气息——山河社稷图的青光与玄黄塔的厚重气机正缓缓交织，如同根须扎进岩层，一点一点，稳固轮回节点。
就在此时，他左眼青光忽地一凝。
西方。
一道金光自极远处飘来，不疾不徐，如落叶浮水。金光中托着一朵十二品金莲，莲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似有佛光流转，映得幽冥边缘的阴雾都染上暖色。莲前立着一僧，灰袍芒鞋，手持锡杖，面容慈悲，眉心一点金痣，似有慧光隐现。
准提。
他脚踏虚空，步步生莲，竟在幽冥血河之上走出一条金光小径。所过之处，怨魂低鸣，却不敢靠近，仿佛那金莲自带镇压之力。
“善哉。”准提合十，声如钟磬，“萧道友，一别经年，你竟在此立塔镇天，立誓兴人族，当真令贫僧心生敬意。”
萧战缓缓睁开左眼，混沌青色流转，不动声色地将体内躁动的盘古残心压下。他指尖微颤，悄然在混沌青莲虚影上划过一道痕迹——【签到成功：地府初稳】【奖励：九转玄功·第三转】。
功法入体，一股温润之力自丹田升起，抚平断裂的筋骨。但他没动，反而让左臂残齿在地脉中又陷深半寸，借痛意压住气息回升的波动。
他要让准提，以为他已油尽灯枯。
“准提道人。”萧战声音低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你来，是为度我？”
“非为度你。”准提微笑，金莲轻转，“是为救你。地府阴秽，轮回污浊，你以肉身镇此绝地，早晚神魂俱灭。不如随我入西方净土，享清净极乐，岂不胜过在此孤守三寸之门？”
他话音未落，金莲忽地一震，莲心绽出一道金光，直射萧战眉心。那光中带着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牵引之力，仿佛要将他神魂引出，渡入彼岸。
萧战眉心剧痛，识海中混沌青莲猛然一颤，三道根须自发缠绕神魂，将那金光挡在外围。他嘴角溢血，却笑了。
“清净极乐？”他抹去血迹，冷笑，“你那净土，清净是真，可极乐……是给谁的？”
准提不恼，反而轻叹：“众生皆苦，唯有放下执念，方可解脱。你守这轮回，执于人族，岂非也是一种苦？”
萧战低头，看着自己嵌入地脉的左臂，残齿边缘已发黑，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腐蚀。他忽然想起后土最后一次教他辨认轮回轨迹时，随手拨动的那枚骨符——她说：“规矩不是压人的，是托住将坠之人的。”
“你说得对。”他缓缓抬头，左眼青光微闪，“规矩，确实不该压人。”
他抬起右手，掌心一翻，一片青莲残瓣浮现，边缘渗出一滴金血，滴滴答答落在塔尖石板上，渗入地缝。
“若有一物可换金莲庇佑……”他声音虚弱，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或许，可谈。”
准提目光落在那残瓣上，眼中金光一闪而逝。
那是混沌青莲的碎片？！
他强压心头震动，面上依旧慈悲：“道友若肯舍此执念，贫僧愿以十二品功德金莲相赠，护你神魂不灭，助你登临极乐。”
“极乐？”萧战冷笑，却不再反驳，只是将残瓣缓缓递出，“那你……接好了。”
金莲飘近，莲心张开，如口吞物，将那残瓣吸入。就在触碰瞬间，萧战左眼青光暴涨，识海中混沌青莲系统悄然启动——【签到成功：金莲近身】【奖励：因果律感知·初阶】。
刹那间，他神识如针，刺入金莲莲心。
三道隐秘法则浮现眼前：
其一，气运牵引链——一旦接受金莲，人族气运将被悄然剥离，反哺西方。
其二，灵魂归流咒——所有受金莲庇护之魂，死后必归西方净土，不受轮回管辖。
其三，天道背书印——那印记赫然与紫霄宫天道碑同源，来自鸿钧！
萧战心头冷笑。好一个“慈悲普度”，实则是借机种下气运劫锁，无声无息，将人族化为西方养料。
他不动声色，在残瓣离手刹那，以盘古精血为引，指尖在金莲莲座最底层，刻下一道反向因果符——“若金莲东侵，反噬其主”。
符成，无声湮灭。
准提接过金莲，脸上笑意更深：“道友果然通透。待你伤愈，贫僧再来接你入西方。”
他转身欲走，金莲随行，莲心微闪，一道青光悄然沉入最底层，形如莲根倒生。
萧战站在塔尖，左臂残齿终于从地脉中拔出，血顺着指尖滴落。他低头看着掌心，残齿三齿尚存，其余尽毁。
“你以为……”他低声喃喃，像是说给准提，又像是说给那冥冥中的天道，“我给你的，是碎片？”
共工从远处走来，拄着斧，咧嘴一笑：“你又耍什么花招？那金莲看着就邪门。”
萧战没答，只是抬起右手，指尖轻点塔身。
塔影微震，一道玄黄气流顺地脉而下，悄然融入地府核心。与此同时，他识海中混沌青莲第三瓣残叶微微颤动，裂纹中渗出一丝金血，顺着经脉流入丹田。
他知道，那滴金血已随残瓣进入金莲，而那道反向因果符，也已深埋莲座。只待未来金莲东传，便是反噬之始。
“你说万古不灭……”共工又问，声音低了些，“可你真撑得住？”
萧战抬头，望向准提离去的方向，金光已远，唯余一缕因果线悬于虚空，被他神识牢牢锁住。
“我不用撑。”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我只等它自己，烂到根上。”
共工皱眉：“你到底在等什么？”
萧战收回手，左眼青光渐隐，右眼却忽然一跳——那是盘古血脉第三层彻底觉醒的征兆。
他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掌，掌心浮现一道极细的血纹，形如倒莲。
“你听。”他忽然说。
共工一愣：“听什么？”
萧战闭眼，神识顺着因果线延伸，仿佛听见了极远处，金莲莲心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
像是某种法则，被悄然改写。
“它在……呼吸。”萧战睁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等它下次开花时，我会让它，尝尝自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