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振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下方的迎仙岛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云海中的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苏清寒低头俯瞰，只见无数仙山浮岛在脚下掠过。
琼楼玉宇，仙宫道观，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一派仙家气象。
可随着仙鹤一路向北，周遭的景致也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缭绕的仙气，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肃杀的萧瑟之气。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孤峰。
那山峰拔地而起，直入云霄，通体漆黑，寸草不生。
崖壁陡峭如削，像是一柄被人遗弃在此的擎天巨剑。
与先前所见的玉虚天景象，格格不入。
随着仙鹤靠近，苏清寒才看清，那陡峭的崖壁之上，竟是开凿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洞府。
一道道气息冷峻的身影，在洞府与山崖间穿梭来去，神色匆匆，人人带煞。
全然没有半分修仙者该有的飘逸出尘。
就在此时，几道遁光自远处天际而来，踉踉跄跄地落在崖壁前的一处平台上。
是三名身穿革新一脉服饰的弟子。
为首那人，竟是断了一条手臂，伤口处血肉模糊，隐有黑气缠绕。
另外两人也不好过，一个胸口塌陷，气息萎靡，另一个更是被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
可诡异的是，这三人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痛苦，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
“妈的，亏大了！就差一点，我就能把那头妖兽的妖丹给掏出来！”
断臂那名弟子捶着自己仅剩的大腿，满脸懊恼。
“行了，你小子知足吧。”搀扶着同伴的弟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少条胳膊而已，回头去求颗造化生骨丹，半个月又是一条好汉，咱们这次碰上的可是硬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祖师爷保佑了。”
那断臂弟子嘿嘿一笑，竟是满不在乎：“说的也是，下次再找回场子便是！”
说罢，三人勾肩搭背，一边骂骂咧咧地讨论着方才的凶险，一边兴高采烈地朝着一处洞府走去。
苏清寒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韩剑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开口道：“不觉得奇怪？”
“还好。”苏清寒收回目光。
“在革新一脉，只看战功。”
“杀了敌人，拿了凭证，就能换取你想要的一切，功法、丹药、法宝，乃至长老的亲自指点。”
他驾着仙鹤，缓缓落在一处无人平台上，目光扫过这片肃杀的崖壁。
“玉虚天立道至今，俯瞰诸天万界，威名赫赫，然万万年历史，早已树敌无数。”
“有觊觎我玉虚天道统的其他仙门，有不服管教，妄图自立的下界霸主......”
“正统派那群人，喜欢用怀柔的手段，讲究什么教化、收编，可在我等看来，道理，只在剑锋之上。”
“不服者，杀。”
“挑衅者，杀。”
“心怀叵测者，杀。”
“杀到他们服，杀到他们怕，杀到这诸天万界，再无人敢对我玉虚天，说半个不字。”
“这，便是我革新派的道。”
“......”
苏清寒默默点头。
见她不语，还以为自己一番话，已经将对方震住了，韩剑满意点头，“你初来乍到，对玉虚天尚不熟悉，我会先给你安排一处临时洞府，以及一份玉虚天的基础功法。”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战功，你倒是不必急于一时。三月之后，便是登龙试，你既已应下，当务之急，便是熟悉我玉虚天的功法，稳固自身境界。”
“登龙试？”苏清寒挑了挑眉。
“不过是正统派那些人搞出来的噱头罢了。”韩剑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虽说如此，但你既已应下，便不能输，你代表的，是我革新派的脸面，若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苏清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是你的身份令牌，以及基础物资。”
韩剑抛给她一个储物袋，“洞府的位置，也记录在令牌之中，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便转身驾鹤离去，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苏清寒掂了掂手里的储物袋，神念探入。
里面除了一枚玉简和一套制式道袍外，便再无他物。
真是......
不是一般的穷酸。
她按照玉简中的地图指引，很快便在巨崖的半山腰处，找到了自己的洞府。
与其说是洞府，不如说是一个被硬生生开凿出来的山洞，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石床。
苏清寒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她修行至今，什么苦没吃过。
她盘膝坐在石床上，将那枚记录着功法的玉简贴在眉心。
片刻后，她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玉虚清气诀》。
玉虚天流传最广的基础心法，中正平和，胜在包容万象，可以与绝大多数术法神通相容。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过，苏清寒很快便发现了此功法的真正用处。
修炼此功法，可以让她体内的灵力，逐渐沾染上一丝玉虚天的独特气韵。
甚至，连调动此方世界的灵气，也是得心应手不少。
说白了，就是给自己的灵力装个本地户口，办张暂住证。
“倒是有点意思。”
苏清寒不再多想，收敛心神。
正好，好久没加点了。
“系统，就是这个，给我加满，谢谢。”
下一秒。
《玉虚清气诀》迈入至臻。
便在此时。
忽然听到洞府外传来一声呼唤。
“敢问可是苏道友当面？”
苏清寒睁开眼，有些意外。
自己初来乍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革新派，竟会有人寻上门来？
她起身来到洞府门口，只见一名身形精瘦的青年修士，正躬身等候在外面。
那人见苏清寒出来，赶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在下王莽，见过苏道友。”
“何事？”
“是韩师兄吩咐在下前来的。”
王莽不敢有丝毫怠慢，从怀中取出一枚通讯灵符，双手奉上，“韩师兄特意嘱咐在下，若是道友已将《玉虚清气诀》修炼入门，随时可以凭此灵符联系我。”
苏清寒接过灵符，挑了挑眉。
王莽见状，连忙解释道：“苏道友莫要误会，革新派虽说全凭战功说话，可也不是让新来的师弟师妹们去白白送死，韩师兄的意思是，让在下先给您挑几个简单的目标练练手，熟悉一下流程，也算是......开个张。”
苏清寒了然。
这倒不是什么特殊照顾，更像是一种新人引导。
毕竟，若是连个门道都不教，来多少死多少，那还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