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军营,中军大帐。
夜色深沉,帐外是士卒巡逻的脚步声与远处传来的操练呼喝,规律而肃杀。
帐内,一盏马灯的火苗静静跳动,将两道身影的轮廓投射在厚重的帆布上,拉扯出沉默的对峙感。
李铁山一身戎装,笔直地坐在行军桌后,面容冷峻,身形如山岳般沉稳。
他面前,是来自现实世界的老拳师,如今的省城振华武馆代馆主,赵无极。
两人之间,没有客套的寒暄。
自丹药兑换大会结束后,李铁山便派人将赵无极请到了这戒备森严的军营。
桌案中央,静静摆放着一个温润的玉盒。
盒盖敞开,一枚莹润剔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在灯火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
涤髓丹。
协防营以海量贡献值换来的两枚丹药之一。
赵无极的视线从丹药上移开,落在李铁山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眉头紧锁。
他不明白,李铁山将他单独叫来,又摆出这枚足以让天下武人疯狂的丹药,是何用意。
“赵师傅。”
许久,李铁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帐内的沉寂。
他伸出布满厚茧的手,将那个玉盒,缓缓推到了赵无极的面前。
赵无极的瞳孔微微一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铁山,你这是何意?”他的声音带着警惕与不解。
这枚丹药,是协防营这台战争机器拼尽全力才换来的,是无数军功堆砌的荣耀。
他赵无极虽也是先行者,但论贡献,远无法与整个军方体系相比。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他懂。
李铁山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直视着赵无极的双眼。
“这,不是礼物。”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这是一笔交易。”
交易?
赵无极愣住了,心中的警惕更甚。
他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李铁山用一枚涤髓丹来换。
李铁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我协防营再多一名洗髓境,固然是好事,但于大局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但赵师傅您若能突破,意义则完全不同。”
“您代表的,是现实世界中,整个传统武术界。”
“您若能以新武道之法迈入洗髓,便是在向所有旧时代的武人宣告,先生开辟的,是一条通天大道!”
“这,是千金不换的‘势’!”
赵无极的心头猛地一震,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铁山。
他本以为,这些军人出身的先行者,看重的只有战力与服从。
“这是王镇国将军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李铁山坦言。
“岳麓论道,我们需要一位从旧武道中走出来,又在新武道上获得新生的宗师,去现身说法。”
“这比我们自己说上一万句都有用。”
“同样,在现实世界,初生的武道协会也需要一位真正的强者作为扛鼎之人,镇压宵小,凝聚人心。”
“这个人,非您莫属。”
一番话,如洪钟大吕,在赵无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怔怔地看着李铁山,又看了看眼前的丹药,心中翻江倒海。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李铁山和那位只闻其名的王镇国将军,竟有如此宏大的胸襟与布局!
他们看到的,早已不是个人与小团体的得失,而是两个世界的未来,是新旧武道的融合,是整个族群力量的跃升!
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让你无法拒绝,也让你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宏伟的目标,献上自己的一切。
许久,赵无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中的激荡缓缓平复。
他不再推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郑重地将那枚玉盒拿起,紧紧攥在掌心。
他站起身,对着李铁山,对着这位年轻却有着如海胸怀的协统,深深地抱拳一揖。
“铁山,王将军,此恩此义,赵无极,记下了!”
“请回复将军,岳麓论道之前,我必入洗髓!为先生之新道,立言!”
“现实世界,凡有我在一日,武道协会便乱不了!”
……
同一时间,邵清县,总办府。
苏清雪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与军营的肃杀不同,这里弥漫着一股书卷与墨香。
墙上挂着巨大的地图,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线条和标记,规划着振华体系未来的蓝图。
姜婉儿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被苏清雪推到自己面前的玉盒,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清雪,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涤髓丹!你自己不用?”
学者团为了这两枚丹药,掏空了所有积累的贡献值。
苏清雪作为团队领袖,理所应当该拥有一枚。
苏清雪扶了扶鼻梁,平静地开口,声音温润而清晰:“我们学者的职责是在后方,为整个体系的运转提供稳定的支持。”
“多一份力量,少一份力量,对我而言,区别不大。”
她抬起头,看向姜婉儿,目光冷静而透彻:“但你不同。”
“你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你的拳头,是整个振华体系最锋利的尖刀之一。”
“这枚丹药在你身上,能发挥的价值,远大于在我身上。”
“我们的敌人不会总是在民初,现实世界,同样需要一柄更锋利的尖刀,去撕开未来的迷雾。”
说着,苏清雪从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份任命草案,递了过去。
“这是我草拟的建议。”
“我会向先生和京城方面提议,由你出任现实世界,武云市特殊事务管理局,下属行动大队的大队长一职。”
“统管所有超凡战斗人员。”
姜婉儿看着那份文件,又看了看眼前的丹药,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她性格直爽,不喜矫情。
苏清雪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相较于管理和谋划,她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没有多余的感谢,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她收下丹药,将那份情谊深深记在心里。
“清雪,你放心。”
“无论是在民初,还是在现实,只要我突破了,我的拳头,永远为我们这个团队而战!”
“谁是敌人,我就打谁!”
……
【诸天论坛】,开荒团内部频道。
陈默看着手下人搜集来的情报,久久无语。
频道里,几个核心成员正在激烈地讨论着。
“卧槽!真的假的?李铁山和苏清雪都把丹药让出去了?”
“这格局……我服了!”
“老子还在算计着怎么多攒点贡献值换本高级功法,人家已经开始为两个世界的未来布局了!”
“这才是顶层玩家啊!我们跟人家玩的,根本不是一个游戏!”
陈默听着众人的感慨,心中同样震撼。
他关掉聊天频道,喃喃自语:“看到了吗?这就是顶层决策者的格局。”
“我们还在算计着个人得失,他们……已经在为整个‘服务器’的未来布局了。”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先生,那个被他们称为“Gm”的男人,会选择这些人作为核心。
因为他们的心中,装下的早已不是自己。
丹药归属尘埃落定,整个振华体系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无论是拿到丹药的,还是没拿到丹药的,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浪潮推动着。
为了不久之后的岳麓之会,为了那一步登天的机会,贡献着自己的每一分光和热。
三天后。
邵清、林河两县的天空,风云突变。
从戒备森严的协防营,到书声琅琅的学堂静舍。
从机器轰鸣的工地,到人声鼎沸的武馆。
从总办府的后院,到巡查使的朴素民居……
十个不同的地方,十股强大磅礴的气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天而起!
这些气息或狂暴如火,或温润如水,或凌厉如刀,或厚重如山。
彼此呼应,引得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汇聚,在两县上空,形成了十个大小不一、缓缓旋转的灵气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