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无语,和塌肩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白眼。
张家最大的装货。
那他还天天搁这儿装乖卖萌,蹭吃蹭喝,争风吃醋!
“那你……”黑瞎子指着吊脚楼的方向,表情扭曲,“你还装!”
张起灵的视线也转向那座亮着温暖灯光的吊脚楼,眼神里那份清冷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那里面有依赖,有贪恋,还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守护。
“姐姐喜欢。”
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语气却异常坚定。
黑瞎子:“……”
塌肩膀:“……”
两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啊,陈醉喜欢。
她喜欢那个会乖乖等她投喂,会因为一句夸奖眼睛发亮,会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团团。
如果张起灵变回那个沉默寡言,背负着沉重过往,眼神冷寂的张起灵,那份毫无保留的温柔和纵容,还会在吗。
所以哑巴在钻牛角尖。
黑瞎子抹了把脸,哭笑不得。
塌肩膀也明白了。
族长这是乐在其中,甚至不惜伪装起来,就为了留住那份他或许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和关爱。
“行吧行吧,”黑瞎子举手投降,悻悻道,“你是爷,你说了算。不过,哑巴,你要对姐姐有信心,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姐姐都会喜欢的。”
瞎子看人比哑巴好点。
黑瞎子那话像颗小石子,轻轻投进了张起灵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站在原地,月光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对姐姐有信心吗。
不,他对自己没信心。
他想起陈醉看他时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
想起她不管他是懵懂还是偶尔流露出不属于团团的沉稳时,那份始终如一的温柔和纵容。
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过他。
哪怕是最初,她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他。
可是那是在她以为他是团团的前提下。
如果他完全变回那个背负着张家沉重使命,记忆里只有黑暗和冰冷的张起灵呢。
那个真正的完整的他,连他自己都觉得沉重而乏味的人,姐姐会喜欢吗。
姐姐还会用那样温暖的手抚摸他的头发吗,还会用那种带着宠溺的夸张语气夸他超级厉害吗。
他不敢赌。
所以,他宁愿维持着这个团团的壳子,贪婪地汲取着这份他从未奢望过的温暖。
哪怕只是伪装。
“嗯。”最终,张起灵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黑瞎子的话。
他转身,沉默地朝着吊脚楼走去,背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执。
黑瞎子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塌肩膀耸耸肩:“得,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有姐姐在,出不了大事。”
塌肩膀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族长走回那个亮着温暖灯火的吊脚楼,动作轻巧地推门进去,那扇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外面是清冷的月光和他们这些在阴影里挣扎的人,里面是暖黄的灯光,食物的香气和一个能让人放下所有防备家,家里还有人等他们回家。
或许,族长是对的。
有些温暖,一旦尝过了,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哪怕需要小心翼翼地伪装。
因为陈醉是第一个直视他的脸的人。
黑瞎子:。。。。
张麒麟:。。。。
他们不是人。
塌肩膀呵呵两声,表示回应,大男人怕什么。
塌肩膀在经过张麒麟的同意后,他来处理张家的事情,族长只要守门和送葬就好了,他们还有时间。
张家人没有意外的话有很多时间。
第二天早上,大公鸡已经被塌肩膀掐死了。
陈醉:。。。。
陈醉在厨房准备早饭,早上就吃大公鸡,鸡汤面,配鸡肉。
黑瞎子伸着懒腰走出来,嘴角咧了咧,“姐姐早!团团早!蹋蹋早!哎呀这鸡汤香得,瞎子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黑瞎子那声刻意拖长、带着促狭笑意的“蹋蹋早!”,像根小针,精准地扎在了塌肩膀的神经上。
塌肩膀端着鸡汤面碗的手几不可查地一僵,眼里瞬间迸射出想杀人的寒光,直直射向黑瞎子。
要不是手里端着滚烫的面碗,他可能已经扑上去了。
“你叫谁?”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黑瞎子丝毫没在怕的,反而嬉皮笑脸地凑得更近:“叫你啊,‘蹋蹋’!多亲切!你看,团团是宝贝疙瘩,我叫他团团;你是后来的,还塌着个肩膀,叫‘蹋蹋’多合适!是吧姐姐。”
他还不忘把话头抛给陈醉。
陈醉正把最大的一只鸡腿夹到团团碗里,闻言哭笑不得地看了黑瞎子一眼:
“瞎子,别瞎给人起外号!”
她又看向脸色黑得像锅底的塌肩膀,温声道:“别理他,他嘴里就没句正经的。快吃面吧,凉了就坨了。”
张起灵安静地吃着面,仿佛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只是在黑瞎子凑过来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碗往陈醉那边挪了挪,远离噪音源。
塌肩膀狠狠瞪了黑瞎子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然后他憋着一口气,重重地坐下,埋头开始吃面,把面条吸得呼噜作响,仿佛吃的不是面,是黑瞎子的肉。
黑瞎子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觉得自己给新家人起了个绝妙的外号,心情大好,也呼噜呼噜地吃起面来。
陈醉无奈地摇摇头。
她给塌肩膀也夹了块鸡肉,柔声道:“多吃点,辛苦了。”
毕竟鸡是他处理的。
塌肩膀动作顿了顿,没抬头,但吸面条的声音小了点。
团团看着陈醉给塌肩膀夹菜,默默地把自己的空碗往陈醉手边推了推,眼神清澈地看着她。
陈醉立刻心领神会,给他又添了半碗面和一勺浓香的鸡汤:“团团也多吃点,长身体。”
“嗯。” 团团满足地低下头,继续安静地吃。
黑瞎子看着这一幕,差点被面条呛到。
得,哑巴这争宠的功力又见长了!
他赶紧把自己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光,然后把空碗也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陈醉:“姐姐,我也要~”
“好好好,都有,管够!”
不过,既然塌肩膀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能睡杂物间了,其他房间也收拾出来。
于是塌肩膀也有了香香软软的小房间,黑瞎子啧啧啧,他们三个都有香香软软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