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有个习惯,每次哭够了或者心特别累,总得睡一觉缓解。
这次哭完也想通了,该睡觉了,进屋换了身睡衣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次睡觉做梦,梦里站着一位穿灰衣的老者,满头白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好些话。那些话在梦里听得真切,可早上一睁眼,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再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忽然发现前几天那种无力,迷茫的负面情绪都没有了,浑身说不出的轻松,我知道我这次的情关算是过去了。
简单洗漱完,我走到堂子前,点上三炷香,看着袅袅青烟升起,心里格外平静。
随后,我坐在堂子看事的桌子前,拿出纸一笔一划地写起了道教的八大神咒。
越写心里越安静,写完八大神咒,又接着写了一篇清静经,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
站起来,看了一眼堂子,又在心里喊了小黄,小九一下,听完他们的应,此时此刻我只觉得此时此刻,我的心性强的可怕。
正自恋着呢,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金徽,我接通电话,笑着调侃道:“咋了,我们小灰灰这是想我啦?”
电话那头传来金徽笑了一下,说道:“我把你微信推给一个香客了,她那事儿有点难搞,她刚好也是你们家附近的,我可不想沾手。”
我听着,伸手挠了挠头,说道:“要不你把她的情况跟我说说,我告诉你该咋整,毕竟这是你的缘主,总不好让你难做。”
可金徽立马拒绝了,语气特别坚决:“别了别了,这事儿我是真受不了了,也不跟你说她的情况了,我还不知道你?
看卦从来不用别人提前说啥,反正她要是加你微信,你就正常看就行。”
他又含糊了一句:“这个大姐,有点 emmmm……” 话没说完,又急忙补充,“行了,我这边正好有别的缘主过来了,先不跟你聊了,挂了啊!” 话音落,电话就传来了忙音。
挂了金徽的电话,我还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心里直犯嘀咕,这小灰灰平时虽爱甩点小麻烦过来,可今儿这语气里的闪躲,总让人觉得没憋好屁。
不过转念一想,再棘手的事儿也不怕,我还有一堂仙家呢,便不再纠结了。
转身正准备把刚才抄的经书收拾好,手机又 “叮咚” 响了一声,屏幕弹出 “微信好友申请” 的提示。
我点开一看,备注里只简单写了 “金师傅推荐”,便随手点了通过。
接着忙自己事情,可手机却跟闹钟一样,一会响一下,一会响一下,接连几下,我也有点慌了,万一有人找我有事呢。
点开微信一看,好家伙 ,刚才加我那姐直接发来了十条语音,每条都顶着 “60 秒” 的满格时长,密密麻麻排在对话框里。
十条语音听完,我大概捋出了重点:核心就俩问题 —— 能不能上门看事?要是能上门,现在能不能发地址?末了还特意强调,她这会儿正在文安,等着消息呢。
我赶紧给定位发了过去,接着告诉了楼牌号。
我正准备打字告诉她怎么走的时候,那大姐直接回复了一句:“十分钟后道”
我笑了笑,就把语音撤了回来。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正收拾着看事的桌子呢,又想起该给猫铲屎了,便拿着猫砂和猫砂铲蹲在猫砂盆前忙活。
可没整几下,门外就传来一阵的急促敲门声,我把猫砂铲往旁边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往门口走去。
拉开门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一位三十多岁气喘吁吁的大姐,大姐看见我第一眼问道:‘你就是我刚才联系的看事的师父?哟还挺小呢。’说着就进了屋。
接着大大咧咧地说道:“师父,我想看看仙缘。”
我见她气息还没顺过来,便转身去厨房拿了瓶水递给她说道:“先喝口水缓缓,别急。
你把你的姓名、生辰这些信息写在纸上,我好帮你看看。” 说着,又从堂前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一并递了过去。
那大姐接过纸笔,低头麻利的就写了下来,写完就递给了我。
我接过纸看了一眼,知道这个姐叫月琴,然后看了一眼月琴身后那几位跟着她的仙家。
心里有了数,我从旁边的香筒里面拿出三根香,点上插在了看事的炉里。
接着看向月琴轻声说道:“看仙缘是吧?你确实带仙缘,而且已经出堂了,对不对?”
月琴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是的”
我应了一声,继续往下说:“只是出堂之后,你的灵感一直不稳,忽隐忽现的,有时候能抓住点感觉,有时候又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似的,空空落落的。
别看你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天塌下来都能笑着扛,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可实际上啊,你比谁都走心。
遇上事儿了,所有情绪、所有委屈,都自己咽进肚子里,闷在心里扛着,跟家里人不说,跟身边人也不提,就这么硬生生憋着。”
话音刚落,月琴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下一秒,她瞬间红了眼眶。
没等我再说句话,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心里清楚,这是月琴的仙家来了,是仙家积压的情绪,借着她的身体一块宣泄出来。
起初,月琴还只是默默垂泪,用手背偷偷抹着眼泪,想把情绪压下去。
可越往后,眼泪掉得越凶,肩膀也开始微微颤抖,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我从桌子旁边拿起一包纸巾,递到她手里。
我也没多说话,只是看着月琴哭。
等月琴的哭声渐渐小了,她用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上的泪渍,胸口的起伏也慢慢平缓下来,气息终于稳了些。
她开口说道:“小师父,我、我怎么听你说几句话,就控制不住想哭啊?眼泪止都止不住,我真的不想哭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眼泪又开始在里面打转,没一会儿,又小声哭了起来。
这种场景我早已见怪不怪了,仙家的委屈压久了,一旦被点破,总要通过这样的方式释放。
我没打断她,只是接着等着,等仙家把那些憋了许久的情绪都哭出来,等月琴彻底平静下来,再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