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江梦颖一行人抵达京城的严府。管家等候在门外,迎接道:“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府歇息吧!进宫需要的食材,将军已经书信告知,稍后府里的掌厨会与您核对。”
江梦颖竟不知严靖川竟如此细致,定是担心她一人在京城,下人们不听从调遣。
江梦颖稍作休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呈于皇后的美食。
正月初十这天如约而至,皇宫的建筑宏伟壮观,红墙黄瓦,处处透着庄严。江梦颖带着秋纹跟着宫女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来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寝殿。皇后娘娘正坐在殿内的软榻上,看到江梦颖进来,笑着起身迎接:“梦颖,你可算来了,快坐。”
江梦颖对皇后娘娘的热情感到诧异,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她想起昨晚秋纹说的话:“小姐,这位皇后娘娘的母家有亲属在朝为官,跟您那位御史父亲在官场一直不对付;此番让您进宫,不知是否要翻旧账,您一定要处处小心。”
江梦颖连忙行礼:“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扶起她:“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我听说你带来了几道新菜,快让御膳房的人热一热,咱们一起尝尝。”宫女将江梦颖带来的菜拿去热了,很快就端了上来。皇后娘娘尝了一口松鼠鳜鱼,眼睛一亮:“这鱼做得真好,外酥里嫩,酸甜可口,比御膳房的师傅做得还好吃。”江梦颖笑着说:“娘娘过奖了,臣妇的厨艺还有待提高,还要向御膳房的师傅们多多学习。”
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聊着天。皇后娘娘问起江梦颖在将军府的生活,江梦颖一一回答,语气中满是幸福。皇后娘娘看着她,笑着说:“看到你和靖川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靖川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太直,在朝堂上容易得罪人,你平日里多劝劝他,让他凡事多留个心眼。”江梦颖点头:“臣妇知道了,定会劝着夫君的。”
鎏金兽首衔着的烛火在盘龙柱上跳跃,将皇后鬓边的东珠映得愈发莹润,却照不进她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冷光。江梦颖握着玉筷的手指悄然收紧,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方才还暖融融的蟹粉豆腐,此刻在舌尖竟尝不出半分滋味,只剩满心寒凉在四肢百骸里蔓延。
“镇国将军”四个字从皇后口中吐出时,带着三分惋惜七分试探,她用银匙轻轻舀着碗中莲子羹,瓷勺与白釉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偏殿里格外刺耳。“当年靖川一战平定漠北,陛下龙颜大悦,当场便解了腰间玉带赐下,满朝文武谁不羡慕?如今这京城里,适龄的勋贵子弟不少,可像他这样眼里只有妻子的,倒真是独一份。”皇后抬眼看向江梦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你嫁给他这一年多,将军府连个通房都没有,若是传出去,旁人都要赞你驭夫有术呢。”
江梦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皇后这话是绵里藏针,看似夸她,实则是在提醒她——严靖川这份独宠,在皇权与朝局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她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娘娘谬赞了,夫君待我好,是臣妇的福气,只是臣妇无德,怕担不起‘驭夫有术’这四个字。”
“福气也是要守得住的。”皇后放下银匙,拿起丝帕轻轻擦拭唇角,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前日漠北使者递了国书,说要送他们的明珠公主来大靖和亲,以保两国百年和平。陛下召集群臣议了三日,也没定下合适的人选。毕竟这和亲公主身份尊贵,寻常人家可配不上,必得是手握兵权,身份显赫的勋贵,才能让漠北放心。”
说到这里,皇后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梦颖紧绷的侧脸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珍宝。“本宫思来想去,朝中符合条件的,也就那么几位。靖川年轻有为,又是陛下亲手提拔的镇国将军,论军功、论身份,都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也有意选他,只是顾及你,才迟迟没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