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严靖川便多了个心思。他不再只当她的情绪是普通的思乡,而是想把她记忆里的“家”,一点点搬进她现在的生活里。
他让人照着江梦颖描述的样子,在院里搭了个铺着软垫的“沙发”,还在旁边放了盏罩着暖黄色薄纱的灯,说“这样你晚上看书,就像在原来的家里一样”;他寻遍京城的商铺,找到类似番茄的果实,笨拙地跟着她教的方法煮汤,哪怕第一次煮得又酸又涩,也笑得像个孩子;他甚至让人打造了一辆四轮的木车,虽然不能“一日行千里”,却能让她坐在里面,不用受车马颠簸之苦。
每当江梦颖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物件,眼眶总会发热。她知道,严靖川或许不懂“汽车”“电灯”是什么,却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填补她心底的空缺。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院里的“沙发”上,暖黄的灯光映着彼此的脸庞。江梦颖靠在严靖川肩头,轻声说:“其实有时候我会想,就算回不去也没关系。”
严靖川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管你想回去,还是想留在这儿,我都陪着你。”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层纱。江梦颖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觉得,原来家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有一个人愿意为你跨越山海,把你的思念,都变成触手可及的温暖。
暖黄的灯光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江梦颖指尖缠着严靖川掌心的温度,可心头那股焦虑却像浸了水的棉絮,越攥越沉。她望着天上那轮圆得近乎完满的月亮,突然想起在现代的学校美术馆临摹古画的日子——那时只觉颜料刺鼻,如今却要靠这门手艺,解救许多人的安危。
“在想什么?”严靖川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刚温过的黄酒气息。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背,像是察觉到她平静表象下的波澜。
江梦颖指尖的温度骤然凉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往严靖川怀里缩了缩,目光却飘向院角那盏摇曳的灯笼——昏黄的光将飞檐翘角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她此刻拧成乱麻的心绪。穿越到大靖王朝已八月有余,她早已习惯了被严靖川呵护的婚后生活,可父亲江御史此前的话,却将她拽进了两难的境地。
“没什么,”她勉强压下喉间的涩意,指尖轻轻勾住严靖川的袖口,“就是觉得今晚的风,比昨日凉些。”
严靖川闻言,伸手将她裹在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的耳垂,带着酒后的暖意:“等忙完手头的事,我带你去城外赏花散心,可好?”
他说这话时,眼底盛着细碎的月光,温柔得让江梦颖鼻尖一酸。严靖川是当朝最年轻的镇国将军,手握京畿防务,城防图更是他的性命。可父亲却与外邦勾结,要她从严靖川书房偷出图纸;父亲通敌,以严靖川、秋纹以及整个将军府的人性命威胁我完成此事。若图纸落入外邦手中,不仅严靖川会被冠上谋逆罪名,连他麾下三万将士,恐怕也要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好啊,”江梦颖强扯出一抹笑,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酒气,“到时候,你替我折枝戴在发间。”
严靖川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摸了摸她的下巴,像逗弄小猫一般:“都依你。只是近日军务繁忙,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了;你若是闷了,就让秋纹陪你去街上逛逛。”
听到他提起书房,江梦颖心里猛地一跳。她故作随意地应着:“知道了,你也别太累,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银耳羹,等会儿让秋纹送去?”
“不必,”严靖川捏了捏她的手,“等我忙完了,回房间再喝。你早些休息,别等我。”
送走严靖川后,江梦颖立刻回房,秋纹早已拿着一张纸条在桌前等候。“小姐,这是我今日去将军府送点心时,偷偷画的书房布局图。将军的书桌在窗边,城防图应该锁在左手边的第三个抽屉里,钥匙他通常挂在腰间。”
江梦颖接过图纸,指尖划过“第三个抽屉”的标注,眉头微蹙:“钥匙在他身上,这可难办了。”她穿越前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临摹古画、复刻印章是家常便饭,可开锁却不是她的强项。
秋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小姐,我今日听府里的老仆说,将军书房的锁是前朝的样式,若是有细铁丝,或许能撬开。而且将军每晚有睡前操练的习惯,约莫半个时辰才回,那是最好的机会。”
江梦颖眼前一亮——她首饰盒里有一支银簪,簪头是空心的,里面正好能藏细铁丝。“就这么办,”她从首饰盒里取出银簪,拆开簪头,露出里面纤细的铁丝,“你明日想办法弄些和书房抽屉里一样的宣纸,再准备一碟研好的徽墨,要最浓的那种。城防图的线条精细,墨色浅了容易露馅。”
“小姐放心,”秋纹接过银簪,小心收好,“我明日就去书画铺买,保证和将军府的宣纸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江梦颖借着送汤的名义,频频去将军府打探。严靖川对她毫无防备,甚至还笑着让她在书房待着,自己去偏厅处理公务。江梦颖趁机摸清了抽屉锁的样式,也记住了严靖川摆放城防图的位置。
到了约定交图的前一晚,江梦颖换上一身深色短褂,秋纹则提着一个装着宣纸和墨汁的食盒,两人趁着夜色,悄悄绘制图画。亥时的梆子声刚过,严靖川果然带着侍卫去了校场,府里的侍卫也大多随他而去,后院只剩下两个打瞌睡的老仆。
“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两人迅速走进书房,反手关上门。江梦颖直奔书桌,拉开第三个抽屉,果然看到了那卷用红绸包裹着的城防图。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借着窗外的月光,快速记下上面的细节——城西的炮台要比城东高两丈,城北的士兵布防比城南密三倍,这些关键信息,她一个都不敢漏。
“小姐,快些,将军去了有一会了!”秋纹将宣纸铺在桌上,倒好墨汁,递过一支狼毫笔。